村裡來了剃頭匠
文/那山那海那小屋
上次寫了一篇關于剪發的文章,趁着腦瓜子餘溫,又想起了小時候在農村老家剪發的舊事來。
小時候家住農村,那時剪發還不叫剪發,也不叫理發,就叫剃頭。
那個年代農村生活是極簡的,剃頭就是農村極簡生活中的一種 。
那時,很少人到鎮上理發店剪發,以至于在我兒時記憶裡沒有一點理發店的印象,甚至有點疑惑鎮上到底有沒有理發店。
我們村解決剃頭問題全靠一名剃頭匠來完成。
我們村請的剃頭匠是臨近村的。每到月底的時候,剃頭師傅就挑着擔子一搖一晃走來。擔子一頭挑着爐子和鍋瓢,另一頭挑着臉盆、盆架和凳子,肩上披着背答子,裡面裝着剃頭的工具。
剃頭匠進村後,便放下擔子開始安營紮寨。全村共有四個生産隊,一般先從一隊開始,每個隊兩天,營寨也随之流動。如果有那個村民在本隊沒有剃過,還可以到其他隊繼續去剃,反正村裡統一支付報酬,大概是幾百斤糧食。
剃頭匠年齡在30歲左右,中等個,瘦瘦的身材,說話細聲慢語,話不多,大部分時間都是悶着頭幹活。剃頭匠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從沒見也沒聽說過鋒利的刮刀割到了誰的耳朵或劃破了誰的臉,聽說縣城國營服務公司理發店有意讓他到哪裡去上班,因離家太遠他不願意去。
各個隊剃頭的地點都是固定的,一般都選在出入村的交通要道旁,找一平坦處,最好有幾棵大樹,一來夏天可以乘涼,二來還可以挂一些剃頭的工具。
剃頭匠到地方後,放下擔子,開始張羅着支鍋燒水,早有熱心人抱過來一堆柴火,鄰近的村民挑過來一擔水。随着火苗在漆黑的鍋底下跳躍,鍋頂漸漸冒出白氣。剃頭匠便滔一瓢熱水倒入盆裡,再添一瓢涼水,一切也就準備就緒了,一位等不及的漢子早已坐在上凳子伸着頭,翹首以待了。
那時農村男人的發型也是極簡的,大抵隻有短發和光頭兩種。光頭以老年人居多,也有一些楞頭青小夥,為了耍帥扮酷或追風少林和尚。還有像我一般大的孩童,為了逃避坑塘洗澡被發現耍的小聰明。除此之外一律就是青一色的短發了,其形狀猶如現在某些特殊場所踩縫紉機的那夥人。
剃頭師傅在剃頭時根本不用操心發型的問題,外甥打燈籠照舅(舊)就行,剃頭工具不停地在刮刀和推子之間切換。
半晌多以老人和孩子為主。中午歇晌時幹活的莊稼漢才有空閑,他們或早或晚聚集在這裡。他們姿态萬千,猶如十八羅漢,有的背依樹而立、有的坐在脫掉的破鞋上、有的找塊磚墊在屁股底下、有的扯塊涼席躺着、有的幹脆席地而坐。他們一邊等待一邊閑談。談談那塊地莊稼的長勢,談談這塊地莊稼的收成。也有講一講葷腥段子,道一道鄰裡短長。伴着刮刀和推子有節奏的嚓嚓聲、咔咔聲,和着夏蟬不知疲倦的嘶鳴聲。此刻,一幅原生态的鄉野生活畫卷便活靈活現呈現出來。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生活,不同的生活又寫意出不同的風景。在歲月的流轉裡,每一段風景又會留下或深或淺的美好回憶,永遠駐守在鄉愁最深處,柔軟着你的心,激勵着你繼續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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