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底青光

足底青光

——棋盤山秋語

癸卯深秋，金風送爽。2023年10月29日，我們“文心天下”旅行組驅車20公裡，又一次登臨太嶽山東端支脈伏牛山系的主峰棋盤山。

棋盤山位于太嶽山東麓、伏牛山系中端濁漳河西源右岸，坐落于沁州盆地的西端，是沁縣最高峰，号稱“沁州之巅”，海拔1754.5米，又名雲夢山，它也是太行72主峰之一，該峰屹立于太嶽山之巅，在整個沁州盆地從南到北幾乎都能看到他挺拔的雄姿。按照傳統的登山路線，我們把車停在伏牛山林場，先是經過一段水泥路，然後向左側拐上土路，這是一條荊棘叢生的山間小路，深秋的峽谷涼風飕飕，天清氣爽，我們一行四人沿着原始的小路向南行走，深秋的大山疏影斑駁、喬灌縱橫、荊棘密布、雜草叢生，偶爾擡頭，高處松柏綠意盎然。

這是我第三次爬棋盤山了，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感受，此時秋意濃烈，漫步在山前鋪滿落葉軟綿綿的小徑上，足底發出沙沙的聲音，我時而駐足凝視枯枝上一片僅存的黃葉，感悟時光的流逝，時而仰望山頂青松與藍天交相輝映，演繹大自然的唯美景色，不經意間，松鼠從眼前歡快蹦跳着輕盈地爬上樹幹，野雞在松林裡咕咕的呼朋喚友，一群群黃牛在林間悠閑覓食，這是一幅多麼甯靜的山林秋語圖啊！

盡管是多次登臨熟悉的路徑，但也如同陌路，原始的密林小路，如果不是前人用紅布條做标志，幾乎找不見往哪兒拐了。開始爬山了，在近乎垂直的松林裡爬山，手腳四肢并用，手下的松針厚如棉被，松松軟軟，一腳踏上去，踩出深深的腳印。爬上一段松林，又到了一處針闊混交林，密密麻麻的灌木叢密布前路，我們用登山杖小心翼翼扒開荊條，往前挪步，又到了這個熟悉的消逝的僅存名字的村莊，沁縣最靠西境、海拔最高的辘軸坪村。

再次領略古老村莊的滄桑，殘垣斷壁還在訴說着人們曾經生存的艱難，我們背個旅行包都感到困難，無法想象，曾幾何時他們在這裡是如何生存的，物質資源如何運上來的？這一刻，象征沁縣文明的千年古槐樹還是跟以前一樣審視着我們這一群虔誠的信徒。

轉過這個殘破的人類生存的遺迹，我們離登頂還有最後一道松樹崗，太嶽山常見的馬尾松、落葉松密不透風、遮天蔽日，沿着人迹罕至的羊腸小徑攀爬，跨過橫亘在路上的松樹幹，我們四個累得氣喘籲籲、大汗淋漓，豆大的汗珠啪啪掉在枯葉松針上。

我緊跟前邊的同伴一鼓作氣向上攀登，他的雙腳剛爬上一道陡峭山脊，一束幽藍的青光，從他的足底射向我的眼睛，哇！透光了，終于爬出松林了，這一束足底青光猶如霞光萬道，使我眼前一亮，渾身好像有使不完的勁兒；這一縷足底青光是如此的美妙動人，使我精神為之一振；這一抹足底青光是世界上最靓麗的色彩，是我們追逐的最美妙的瞬間。

足底青光，一般人是想象不到“足底青光”這樣一個維度的，因為這個視角非常的獨特。首先，有足夠的高度、海拔高，又有茂密的植被，遮天蔽日，不見天日；再者還得有獨特的地形，也就是說，斜向上爬出茂密森林的同時，見了天日，透光了，還得有非常陡峭的斜坡，同伴在你的前邊，隻有經驗豐富的、多次攀爬經曆的，才能夠恰到好處的偶爾發現這樣一個合适的角度，如果是一兩次，幾乎不可能找到這樣一種感覺。最後是親自感悟，隻有親自爬山，親自體驗，才能有這樣種美感，也就是說我們經常在密林裡爬山，突然見到光的那種心情，激動是常人無法想象的，看見天日了。也就是我們的目的地快到了，我們的目标快要達到了。這種與大自然身心深度融合在一起的感覺是妙不可言的，也是稍縱即逝的。

柳宗元說“美不自美，因人而彰。”今天我突然發現“足底青光”的美好，充滿無限美感和無限遐想，妙不可言。

蘇子瞻也語：“詩畫同律”。其實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書畫者,無非藉筆墨以造境。然非具青雲之志,超曠之懷,不足以言情;不破萬卷，不淩萬峰，不足以言境。”

順着山脊，迎着帶刺的荊條，一鼓作氣我們沖上了最後一段山崗。登臨絕頂，回首眺望，衆山而小，煙霏雲斂，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山川寂寥，佳木蔥茏而可悅。東面是丘陵起伏的沁州盆地，北西東三面環山，蒼蒼茫茫的山脈一層又一層，山野茫茫、奇松怪石、傍岩臨崖、巍然聳立，簡陋的玉皇廟矗立在雜草叢中的平台上，此時正值正午，在明媚秋日的照映下，藍天白雲、青松翠柏、間或一樹紅葉微微顫動，使得深秋更加色彩斑斓。

“岩前倚杖看雲起，松下橫琴待鶴歸”,正是“遊目騁懷、視聽之娛，信可樂也。”棋盤山因山頂的棋盤而得名，又名雲夢山。傳說是張果老在此對弈，也有一說是晉文公重耳逃到北狄時，在此隐居所發明的，因此，古沁州有“中國象棋的發源地”一說。我們虔誠的參拜了供奉的三尊神像，“廟小神仙大”，簡單的供台上觀音菩薩、太上老君和關老爺端坐其中，我們焚香叩頭，各自許下了誠摯的心願，以希護佑美好如約而至。

返程一般不走回頭路，我們向西沁源縣的方向防火路前行，下山處是陽坡，還是在雜草叢生中尋找路徑，微風吹過漫山遍野的針闊混交林，加上青松翠柏的鋪墊，在明媚的陽光下，色彩斑駁，交錯絢爛，望着眼前這多彩的秋色，真有點兒“登高遠望風景異，斑斓秋色入畫來”感覺。

沉浸在醉人的秋色中，心曠神怡，異常惬意。喜歡親近自然，走進自然，融入自然，是我們“文行天下”的最大的心願，我們不時的回望沁州之巅，它還靜靜的在這裡卧着，一卧就是億萬年。“真乃負杖登峰，心悠悠以孤上，身飄飄而将逝，查然不複自知在天地間矣！”

2023年11月22日星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