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祥村小學》

文/端木家達

      端祥村小學,我在那兒上過三年學,這裡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我們石湫朝陽大隊的文脈所在,從這裡走出了國家幹部、海外學者、軍人、教師、醫生等一批國家棟梁之材。三年學習的情景,時時浮現在我的腦海裡,讓我難以忘懷。


(一)

      端祥村小學位于端祥村(現在石湫上方社區)村中間南面的大路邊,小學是設在一個大祠堂裡面。據說,這個祠堂是我們端木家族建造于明、清時期,解放後充了公,成為集體所有财産,朝陽大隊就用這座祠堂辦了一所小學。


        後來,這座老祠堂已經湮滅在曆史的塵埃中。幾年前,端木家族的後裔在原址上又複建了這個祠堂,用于家族舉辦聯誼活動。每年的清明節,從全國各地到這裡來尋根的族人絡繹不絕,清明節那天至少要辦20桌酒,這裡現在又成為弘揚端木家族文化的重要載體。


        我的村位于端祥村的西南面,叫柿園裡,20~30戶人家,全村絕大部分姓端,是端祥村的分支,我們的老祖宗:複姓端木,名賜,字子貢,是春秋末年衛國人。端木家族自南宋遷徙來溧水已有900多年的曆史,系本縣名門望族。


        第一次走進端祥村小學,那是1972年的9月份,我上一年級到學校去報到。小學坐北朝南,從西面的拱門進去,中間是一個大天井,裡面前後有兩進,地面是方磚、青石闆鋪就,粗大的原木柱子,非常氣派,青磚黛瓦,翹首飛檐,是典型的徽派建築。


        學校前面是端祥村星如棋布的塘壩,微風吹過,水面波光粼粼;學校後面有個小山丘;東西兩面是密集的住家戶。聽村上的長輩們說,當時端木家族造祠堂,花了不少錢,先後請來好幾位風水先生看過,一緻認為這塊地前有朱雀,後有玄武,左青龍,右白虎,是塊風水寶地。


      學校天井的北邊有三間瓦房,東面兩間是一年級的教室,西邊一間住着校長宋錦國一家四口人。在天井南面也是三間房,東面那間是三年級教室,西邊兩間作了二年級的教室,二年級教室的南面用蘆葦席隔開,那裡面是教師們窄窄的辦公室。


      出了教室的門西面和南面是我們的操場,宋老師下課哨子一響,我們就沖出教室來到操場上,追逐、嬉戲、唱歌、跳舞。孩提時那稚氣的童音,仿佛仍未離去,這裡留下了我們的歡聲笑語,也是我們夢想起飛的地方。



(二)


        端祥村小學共有7個老師,宋錦國、周玲、張長春、張業道、端利炜、端利彩、張德良,我的班主任:一年級周玲、二年級端利炜、三年級張長春,宋錦國是校長,也是唯一的公辦教師。


        我上一年級,班主任是周玲(女)老師,周老師是個矮個子,約1米58,明亮的雙眸,兩條長長的馬尾辮子,烏黑閃亮,直挂到腰際,圓圓的臉龐。她耐心細緻,說話和藹可親,每天早早的就來到了班上,給我們批改作業,帶領我們打掃衛生。


        一年級教室正前方挂着馬克思,恩格斯,列甯,斯大林,毛澤東的肖像,下面是一塊巨大的黑闆。在黑闆的兩側分别貼着邱少雲、董存瑞、楊根思、草原英雄小姐妹的肖像。那時候我們特别希望天下雨,因為每當天下雨的時候,操場上就沒辦法活動,體育課改在室内上。


        一旦上不了體育課,周老師就會給我們講故事,這也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周老師個子矮,她就搬一張凳子站在英雄圖像的下面,用一根長長的教鞭,指着英雄的肖像給我們講邱少雲的故事,楊根思的故事,黃繼光堵槍眼故事,董存瑞舍身炸碉堡的故事。


        我印象最深的是宋錦國校長,宋校長中等個,頭發一邊倒,氣色紅潤,衣服總是幹幹淨淨,夏天他的手腕上紮一個毛巾用于擦汗,這個舉動很特别。看他氣質,就像當老師的。宋老師是溧陽人,他的愛人陸杏大,是石湫幼兒園教師,他們夫婦生了兩個兒子。


        學校的宋校長非常嚴肅、認真,平時臉上沒有一絲笑容,每天早上在學校的門口給所有學生點名。眼睛炯炯有神,聲音宏亮,隻要看到我們中有人遲到了,他就會大聲的呵斥,因此,我們有些怕他。


          宋校長是一個非常有正義感的人。我上小學三年級,有一個同學因為座位與同桌的另一個女同學發生了矛盾,女同學的母親追到了學校教室裡,興師問罪,我的那位男同學也被吓壞了。


        聽到班主任老師彙報情況,校長迅速趕過來,為了不影響同學們上課,他硬是把那位家長拖離了學校,保證了其它學生上課時不受幹擾。兩個人一直到朝陽大隊部,由大隊書記出來評理,最後才解決了這件事情。


(三)

        上小學時,每天早上蘿蔔幹加燙飯,我吃完早飯以後,匆匆忙忙從鐵鍋裡抓上兩、三根熟山芋放進書包裡,再從村口的那條蜿蜒曲折的羊腸小道往學校去。身後的小狗聞到包裡的山芋香味,跟在我後面直追,想吃山芋,人都吃不飽,哪有山芋給狗吃呢?


        因此,可憐的小狗,怎麼打也打不回頭,看着它們可憐兮兮的樣子,我就扔一小根山芋在地上,好幾條小狗會搶了打架,我趁機脫身。翻過一個山坡,向北再走250米就到了端祥小學。


      我們的學校,從外表看它很氣派,但裡面教學設備,十分簡陋,椅子是從自己家裡面帶去的小木凳子,課桌是用水泥砌的墩子,再在上面架一塊水泥闆,兩個同學共用一張桌子,在上面寫字、畫畫、做作業。


        那時村小的老師都是代課,有時老師不夠,臨時請插隊“知青”來給我們上課。老師們不僅收入不高,而且非常辛苦,中午我們休息的時候,老師在教室講台邊批改作業,看着我們睡覺,等我們睡着了,他們在桌子上打個盹。放學後把我們的作業帶回家在煤油燈下批改,第二天早上再把作業本發給我們。


        我們上學時,正是如火如荼的文化大革命期間。上課的時候,老師們經常說,“甯要社會主義的草,不要資本主義的苗。”  “将無産階級專政進行到底!”“我們一定要解放台灣!”“毛主席語錄,千萬不要忘記階級鬥争,……  ”  學校裡經常請一些苦大仇深的貧下中農來上憶苦思甜課。


        小學就兩本書,語文和算術。學校執行半工半讀的政策,上半天上課,星期一、三下午半天要參加生産隊勞動,如,撿稻子、撿麥子、撿山芋等等。那時候我們讀書沒有一點壓力,自由自在,既不要擔心考試成績的好壞,也不怕留級,根本沒有現在的小朋友讀書那麼的卷。


(四)


      三年的學習很快就過去了,在端祥村小學,我成為了一名光榮的少先隊員,戴上了紅領巾。忘不了,忘不了,永遠忘不了那一幕幕生動的畫面,那一個個感人的事物,那一個個歡樂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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