針會穿進水裡

滑翔送輪胎,昨個定的。新要随往。難得,便允了下來。

翌日,清早,起了霧,濃得隐了城裡。新說,媽呀,連着陰天!心一凜,打開手機。可不,天氣預報,六連陰,末腳還是個雨日。老天,誰惹着了,壞了脾氣。所幸,今天獨晴,謝霧打了前陣,日頭賴不了。

起鍋,整飯,連湯挂面,早前新的規劃。加了蛋,還襯了生菜,湯水寬窄相宜。入味,吃得落胃豐美,還管飽。鍋裡剩兩筷頭。新說,答嗦了。我已造一碗半,說,不該問。新說,啥不該問。我正色,說,用心傳心,不說話。新抹搭我,說,曬臉兒,你就賣膏藥,别吃飯,吃心得了。

飯畢,喘氣未及,肚子顯了隆盛。下不去眼,窩着難受。起來,溜達,踩的地闆呱唧。實木地闆,下面撐着龍骨,時光晃悠,保不齊就松脫了。那聲,讓新炸廟。說拖鞋底沾水,兇我,蹭幹淨。拗不過,哼哈着,太不了,裝孫子,别吱聲。她身子骨嬌弱,我都注意着,怕滑出來硬話,氣她個好歹。

新刷着碗,手上還沒擎出閑,就叽咕,這塊疼,那旮旯痛。我不聾,窗邊看了霧散,車來人往,市街如常。新掖着藏着,彎彎繞繞的,打埋伏。我也不傻,說,咋,不想去了。聽我道破小心機,正好接了話茬。新說,嗯,不當你的跟屁蟲。我露不覺的笑,嗔她,早就沒當真,你的話不做數。新關了水籠頭,拭幹手,把碗盤歸攏櫃裡,立在鏡前,剔着牙。我說,說好了的,這心說變就變。她頓了手,默了會兒,就擠眉溜眼,撲哧笑了,說,那麼希望我黏着你嗎?說的莺莺燕燕。我就短路了,抓不準話來作答。嗚噜了半會兒,才咝咝着說,沒那事,怕你呆家沒意思,好心成了驢肝肺。說完,覺着虛,還拿手撓撓後腦勺。那塊起了癬兒,老刺撓。新瞧我不自在,說,啥時候走?聽着,又是話裡套話。會了意,說,我先下去,把胎弄車裡。她說,行,還在麥當勞路口候着。我說,别急,倒饬倒饬。她說,倒饬個老六,老天八地的。我說,在我眼裡,你是個小媳婦。她呼着氣,攢着眉,立着眼,嘔着嘴,說,再不滾犢子,就真不去了。我說,得令,這就滾。

搶着台階下樓,心裡合計,不錯,這孔明将周瑜的老法,管用。我就思摸,孔明多損,把周瑜整沒了,讓小喬白天到夜的,獨守空房。

輪胎在店裡,大家夥。門前沒車,冷清着。幾步,我才剛過的路口,到車水馬龍的形景。沈新路。路是要路,通着城裡城外。店把西,側臨的街,前年立了塊鐵牌子,寫着:洪湖十三條。忽一下,我想,單讀的店主,許知遠。眼鏡扁眼蒜鼻,邋遢着長發,皺巴的白襯衫,繃腿的牛仔褲,招搖過市。

寬塑料簾子,還吊着。去冬上得晚,今春下得也遲。季分,該是仲春。北地倒寒,料峭說來就來。

撩開簾。一進,工作間,近三十個平方。動平衡、扒胎、擴胎機,大檢、汽泵,還有個水槽,這些設備,應對輪胎,基本全乎。地上,拏眼撒摸了一羅圈,蠻幹淨。瞧瞧,大白哥竿頭百尺了。

跨出路口,要留意柱樁。大疫後杵的,鐵橛子,五根。好不便,要來個長彎,歸沈新路。憋了旬日,仗義人出手,薅去兩根,擴出的豁,方能過車。

綠燈亮,踏闆多送了三分力,車抖了下,接着,一個彈躍。剛剛,手機響了。别猜,新的信息,急了。拐左,還是收了,右腳叼着離合,徐動,目視相向的人,閃出光,重又提速。車頭将要平正,我看到了新,新也望過來。她還往路上挪了兩步。車滑過去,近她前刹穩。門開,新穿着黑色連帽薄羽絨服,同色,一條束角運動褲。頭發,紮馬尾髻。清清爽爽,亮我一腦門兒。奈不住,多觑了兩眼。

刹那兒,想起,晨飯前,看書。書上有則故事,有點意思。

佛祖慈目端坐。身前,放一滿水木桶,向弟子示。和尚們摸不着頭腦。木魚三響。一比丘錯身出,捏根針,投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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