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狂

嚴冬裡的風像刀子也像鞭子，瘋狂地呼嘯着撲向行人，毫不留情、不厭其煩地刻劃或鞭笞着周身上下，尋找着任何可能裸露的肌膚，給予冰涼刺骨的痛擊。

曆來懼怕華北的風大，從冬季到來年的春季。感受比較深的是，每年冬春來這裡，剛下飛機或火車，一落地就被大風刮着跑，下車伊始就給你一個下馬威。沒辦法，非外出辦事不得已，能不在露天呆着，就盡可能貓在室内。

可最近幾日，這裡的風還是讓我有了新的更加徹骨的感受。從上周三、四大到暴雪之後的這些日子，天寒地凍。積雪由于低氣溫而凍結不化，原本雪絨絨軟綿綿的積雪踩踏上去嘎嘣作響，堅硬溜滑。狂風掠過，雪地上揚起徹骨的冰冷，驚起緊縮的行人一片。可怕的是，這狂風似乎沒完沒了，一天到晚不停地肆虐，風“狂”不休。

如果說在室外直接領略了狂風的迅疾猛烈和冰寒刺骨，那麼在室内你感受到的狂風就更具有想象力。這裡集中供暖的暖氣一直都比較好，室内的溫度基本在24度以上，如果不開窗透氣兒，室溫竟可以達到二十七八度。

一邊是溫暖如夏的室内，一邊是門外咆哮如雷的寒風與冰天雪地，如果你沒有室外的經曆，真無法想象外邊的世界是怎樣一番天地。

我們住33F，從上周五到現在，幾乎無時無刻，總會聽到門外傳來抑揚起伏的“嗡——，嗡——”的咆哮聲，那聲音有點像馬路上奔流不息的車流聲，也有點像建築物中央空調室外機組、電梯機房和動力中心傳來的機器轟鳴聲，亦或是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的巨大噪音。側耳細聽，其間還伴有尖銳清亮的哨笛聲。白天忙忙碌碌倒好，也不顯得怎麼刺耳了。可一到晚上，尤其是深夜，萬物皆息時，這狂吼的噪音真是有點讓人難耐，甚至令人産生恐懼的聯想。

為探究竟，我曾幾次打開屋門。可一旦打開房門來到樓道，那聲音反倒弱去了很多。再來到樓下大廳，聲音更弱了些。及至來到大樓外的空曠地，就隻剩下比較單純的北風的“呼——，呼——”聲了。

原來這狂風巨大的吼叫聲竟來自于稍顯複雜的樓道結構設計，那一個個寬窄不同的樓道就是一個個風洞，當風洞變成狹窄細微的門縫時，被飓風裹挾而來的各種聲源交織在一起，猶如千軍萬馬搶過獨木橋，形成了巨大的交響樂。

隻不過，狂風是蹩腳的作曲家，它的作品與人類的音樂審美實在相去甚遠，應該沒有人喜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