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是兩個人也是兩個家庭

阿恒從新疆回京了,在援疆的幾年裡,他工作出色,榮立了全軍戰時一等功。回京後,工作房子都安頓好了,唯一的缺憾就是個人問題。

在一堆熱心同學的幫忙下,阿恒認識了一個女朋友小飛,人大在讀博士,并且在人大擔任教導員,比阿恒隻小了1歲,兩個人初次見面,吃飯聊天竟然到夜裡11點多,相見恨晚啊。

兩個人認識一個月後,俨然成了“連體人”。吃東西要互相喂着吃。能想象到兩個30多歲的高知人才在你面前膩歪,辣眼睛的場景嗎?

阿恒分的房子在西五環附近,小飛則住在東三環,熱戀中的男女真的受不了這距離,雖說同在北京,但見一次面得要好幾個小時,兩個人很快就住到了一起。小飛說阿恒高興地把她扛在肩膀上繞着樓跑了一圈,被見到的阿姨笑罵“神經病”。

小飛是北京女孩,家教很嚴,她搬去阿恒那裡住,小飛媽媽起初不同意。後來,阿恒經常陪小飛回家,與小飛媽媽溝通聊天,最後約定好兩條,一是領證前不懷孕,二是雙方父母見面前不領證。

阿恒和小飛同居這是得到了長輩的默認。然而,他們的同居日子,并非都是風光绮麗。

阿恒是江蘇人,老家人很多,家族觀念濃厚。阿恒表弟在老家上的大學,上大四了,計劃考北京的研究生,利用假期來北京上英語補習班。阿恒很熱心地讓表弟住在了自己的房子裡。

表弟住在阿恒這裡,小飛剛開始還覺得沒什麼,後來慢慢地她發現,表弟和他們的生活習慣太不一樣了。比如,小飛和阿恒每天早上都是去單位吃早餐,而表弟來了之後,阿恒和小飛商量着,早上給表弟準備早餐。小飛早上喝杯牛奶吃片面包就可以了,而表弟卻喜歡早上吃面條、吃馄饨或者油餅包子之類。小飛比之前早了1個小時起床,給表弟準備早餐,而表弟經常是把吃完的髒飯碗放一天,要不就是不吃小飛做好的飯,自己點外賣吃。

小飛有時很生氣,自己少睡一個小時的辛苦,阿恒表弟根本不知道體諒和珍惜。更多的不同生活習慣累積到一起,就是一種痛苦。

小飛習慣于用完洗手間把房間收拾得幹幹淨淨;吃飯安安靜靜地,不吧唧嘴、不站起來夾菜;早晨起床打開窗子,把被子反過來鋪好;不穿的鞋子放進鞋櫃;不穿的髒衣服直接放進洗衣機……然而表弟和小飛全是反着的,小飛反感什麼表弟做什麼。

小飛還發現自從表弟來了之後,阿恒的生活習慣好像也有所改變。阿恒回家後外套大衣不放在門廳的衣架上,随手扔到沙發上;洗手間的拖鞋經常穿出洗手間,客廳、卧室一地的水;廚房的洗碗池經常能看到煙頭;穿完的髒襪子扔進小飛泡着内衣的盆裡;水杯不放在杯墊上,随意放在桌上……這些以前小飛看不到的壞習慣,變得逐漸清晰。

小飛和阿恒聊了一次,阿恒親吻安慰着小飛,表示都不是大事,他一定改,并且還要和表弟說說。小飛覺得兩個人相愛要互相包容,在阿恒的溫柔鄉裡,小飛把這篇翻過去了。

表弟終于走了,後來阿恒家的親戚,隔三差五就有人進京,每次都是住在阿恒家裡,阿恒知道小飛不太樂意,告訴她說,他們這些在北京安家的外地人,家裡親戚來不可能讓人住旅館,回老家會被罵死。大家都是至親的人,看着他過得好也高興。小飛看到阿恒坦誠和她說這些事,就忍了下去。

小飛回家和媽媽說起這些事情,媽媽說現在他們愛得死去活來,覺得缺點都是可愛的,什麼都能忍下來,結婚後不知道她能不能忍?他們家是“駐京辦”,這是很現實的問題。小飛覺得隻要兩人相愛,啥都不是事。

然而,這一切在阿恒母親進京看病後,全變了。愛是兩個人的事情,再往前走,就是兩個家庭的事。

阿恒母親來北京做手術,他的爸爸媽媽都來了。在等待做手術的這些日子裡,阿恒父母和小飛父母見面了,這次見面成了一次轉折。

小飛媽媽是國企高管,爸爸在政府機關工作,而阿恒的媽媽是一位已經提前退休多年的工人,爸爸在一個鄉鎮企業工作。小飛媽媽覺得第一次與未來親家母見面,選了北京一家較為上檔次的餐廳,表示重視。還為阿恒媽媽準備了羊絨圍巾做禮物。

然而阿恒父母卻覺得這是小飛媽媽給她的下馬威,吃完飯她就讓阿恒把羊絨圍巾還回去,還要阿恒付一半的餐費。阿恒父母的别扭,阿恒是比較理解的,可是小飛心裡挺憤懑,覺得自己的父母好心招待,卻成了示威。兩個人也小小的吵了一架,阿恒抱着小飛央求她,讓她千萬不要和自己媽媽說,小飛看着阿恒為難誠懇的樣子,心軟了,沒有告訴自己的父母。

阿恒媽媽做完手術已是來京的一個月後,小飛爸爸媽媽再次請阿恒父母到家裡一聚,同時也商議一下兩個孩子的婚事。在小飛家裡,小飛爸爸媽媽表示,小飛阿恒的婚禮費用他們都包了,包括酒席、請婚慶公司、買對戒、買衣服等等。然而,阿恒媽媽飯都沒吃完,就走了。阿恒追了出去,阿恒媽媽邊流淚邊說,小飛家在羞辱她,她不賣兒子。阿恒爸爸在旁邊默不作聲。

阿恒知道小飛家裡的好意,他覺得倒是很沒什麼,畢竟過日子的是他和小飛,老人幫忙可以減輕負擔。然而阿恒父母卻不能轉變自己觀點,他們以為吃糠咽菜也要自己給兒子婚禮。阿恒說服不了自己的父母。小飛爸爸媽媽對此也很是生氣,人的心态、狀态不在一個層次,很難調和到一起。

小飛比較難過,她從自己家回到阿恒的住處,阿恒母親在房間裡不見她,他的父親自己做火車走了,沒有告訴小飛一家。小飛和阿恒說起剛剛在自己家裡發生的事,說着說着兩個人就吵了起來。誰都有各自不同的立場,有委屈和理由。小飛最後哭着說,各自冷靜一下吧。小飛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回了家。

在小飛走了以後,阿恒媽媽覺得小飛脾氣太大,受一點委屈就要回家威脅阿恒,建議阿恒再觀察觀察。阿恒也想看看小飛心裡到底他在什麼位置。阿恒媽媽在阿恒這裡又住了兩周,阿恒沒有給小飛打過一個電話,小飛也沒有回來。

阿恒媽媽也回老家後,阿恒實在忍不住跑去小飛單位找她,小飛很平靜,說沒想到他媽媽的影響力那麼大,讓她看不到未來生活的美好。然後,小飛轉身就走了。阿恒此時真的慌了神,找到了小飛媽媽,和小飛媽媽聊了很久,非常落寞的回了自己的住處。

小飛和阿恒分手了,他們共同生活過的屋子還在,隻是什麼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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