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的反義詞是遺忘

      今天,有客人來家裡,閑聊間提起了爺爺奶奶。下過大雨後,空氣裡的清爽被風吹了進來,像是很多年以前,在老家門外乘涼的感覺。       我就想起了幾年前寫過的關于爺爺奶奶的一點回憶:

      很多年前的夏天傍晚,我都是提一桶水,潑在家門前的空地上。

      等涼透了以後,跟弟弟合作擡一張竹床出來,放在那塊潑過水的地上,年幼的我們并排躺下去,還不顯得擠,竹床下點一餅榄菊。

      爺爺仰躺在搖椅上,拿一把他自己寫滿了詩的折扇,潇灑地指揮着風。不用折扇時就收起插在褲腰上。

      奶奶搬一把椅子,或是直接坐在竹床邊上,為我們趕走蚊子招回涼風。

      那時總是以天為被,風兒輕撫便能睡着,要等到星星都出來了,各自在夜空占了一塊地盤,璀璨滿目,才醒來。

      這時已經深夜了,露水凝結在竹床上,順着床腳流下去,蚊子都已經下班,榄菊即将燃盡,身上冰冰涼涼,才會進屋。

      進了屋,倒床就能繼續之前的夢。

      夢裡的我像是還躺在星空被下。

      再後來,日漸長大,我甯願看電視,也不願意躺着數星星,記得那時,追了幾年的快樂星球。

      那些年的夏天,記得的是我在廳裡竹床上午睡,奶奶給我扇着風,我側着躺,像是變戲法一樣,我左側着睡一覺醒來,右邊的頭發就紮成了辮子,再翻個身,睡一會,左邊的辮子也紮好了。

      睡着的時候涼風還不覺得停過。

      還是夏天,上初中前的夏天,奶奶不能給我扇風了,她整日整日躺着躺着,電扇不停的扇着風,她還是很熱,爸爸喂她吃冰淇淋也不能緩解她的熱。

      後來奶奶就走了。

      沒人再給我紮辮子了,我的頭發剪得很短很短,像男孩子,因為我媽沒有時間也不怎麼會紮頭發。

      再後來的夏天就記不清楚了,

      乘涼的時候很少,也沒有了像以前挨家挨戶都會出來聊天的熱鬧,偶爾乘涼也隻有爺爺一個人坐在一把躺椅上,揮着他那把舊折扇,正反面都是他自己用極細極細的毛筆寫的詩。

      後來的某年夏天,暴雨沖垮了一中的圍牆,提前半天放了假,我拖着踩斷了夾腳帶子的人字拖,回到家,爺爺也走了。

      晚飯時候,爸爸提起爺爺奶奶,講了些往事:

      “爺爺和奶奶同過學,太爺爺原本是私塾先生,爺爺記憶力很不錯,很多年前的夏天乘涼的時候,爺爺和奶奶會教孩子們背三字經……”

      剛剛弟弟突然說起“如果還有竹床就好了”

      我就突然地想起了這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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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隔多年了,連這回憶的朋友圈都五年之久了,我還是不時能想起爺爺奶奶。      爺爺奶奶的故事很多,我一直有個念頭,等我攢夠了關于他們的事,就都寫下來。       “也許我們無力阻擋時間的流逝,我們也必将與家人與愛人生死相隔。但死并非生的對立面,而是作為生的一部分永存,人類的記憶,便是對靈魂的延續。”

                        ———《尋夢環遊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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