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父的信仰

大約三十年前，爺爺過世三周年後的一段時間，伯父、伯母趕回老家為爺爺舉行最後一個儀式。儀式的主持人是另村的一個遠方親戚，我要喊姑爺。這個儀式是為爺爺“上交”。

原來，爺爺是會道門中“東道門”的信徒。上交即為信徒排定教輩字序，焚香禮拜，報告天堂教府之儀式。當時懵懂不明所以，以為同常見之燒香拜佛一樣。後來讀《中國秘密宗教史研究》，這件往事忽然憶起。我想，祖父所信的“東道門”，應該就是1953年被取締的衆多會道門之一。

“東道”肯定是一個簡稱，有“東”，肯定有“西”“南”“北”至少有一個。不然何須用方位來區分呢？但是全稱是什麼呢？當時我想到這件事，立刻向伯母、老媽尋問當時的情形。媽媽隻知“東道門”，“佛教的”。其他就一概不知了。母親給我提供了一條新線索，現在還有人知道“西教”的詳情，而不是“東教”。

既然是“東西”對立的兩個分支，那麼搞清“西教”的全名，就能知道東教的名字了。于是我下午去拜訪同村的父輩。結果卻異常失望。鄰家叔說，他們在的是“東道門”，我們家應該是“西道門”的。後來有詢問，當年上交主持人，最後厘定兩家都是“東道”，但是不同的小分支。

原來“東道西道”不隻是一個分支的區分，還有正統之争。“東道”似乎是正教。誰正不是我的目标，那麼名字能？全名是啥呢？這次多了一點信息，多了一個“玄”字，是“玄”字門，“敬的是孔子。”但是全名不知。

這就對不上了，和《中國秘密宗教研究》中提到的相關内容對不上了。半年前，我起初懷疑與方位有關，可能是八卦教的分支，八卦中震卦，用在方位上就是東方。所以我懷疑，東道會不會就是八卦教的分支？為此曾細查維基百科。但是沒有更多信息能确認“東道”和八卦教有關或無關。

之後讀書至介紹聞香教一節，看到如下一段文字：

聞香教是羅教的一個支派（一說獨立創教），但它後來勢力的發展甚至可與羅教比肩。該教有大乘教、東大乘教、大乘弘通教、善友會等多種名稱，由薊州人王森創立。王森原名石自然，出身貧寒，操皮匠生理。據稱，他曾路遇一妖狐被鷹搏擊，援手救助，妖狐斷尾相謝，王森遂挾“妖術”創立聞香教，又名大乘弘通教、弘封教。實際上，王森是利用了當地的迷信及社會矛盾，自立一教，借以傳徒斂錢。後來他從薊州遷居灤州石佛口，假冒當時已經頗具影響的京畿呂尼大乘教。後人便把呂尼一支大乘教稱“西大乘”，王森的聞香教稱“東大乘”。

如果我媽媽的記憶正确，“東道”是佛教分支，那和這裡自稱呼“東大乘”的倒是符合。但如果東道是“敬孔子”的，那麼顯然不是東大乘教。

看來祖父的信仰是什麼，怕難以理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