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見栀子花開
早晨,我們乘車經過一處鄉間公路,忽然随行的兩位女同事驚叫道,“你們看,有栀子花!”順着她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我果然看見路邊的一戶農家小院裡有一棵郁郁青青的栀子樹,樹上盛開着一朵朵潔白的栀子花。
愛花是女人的天性,司機老張心情大好,仿佛受了感染,他索性停了車說,“你們去摘花呗,我等你們!”兩位女士興高采烈地下了車去,隻一會兒卻又沮喪地返回來,嘴裡嘀嘀咕咕地說,“這讨厭的老太婆,太小氣了!”我們馬上明白了,原來是那女主人不同意她們摘栀子花。一位女同事憤憤不平地說,“我們小時候家裡的栀子花都是摘了送人的,倒不像這婆子問她讨了,也不給!”
我開玩笑說,“可能她要拿去賣錢吧!”
“看再過些天,等到栀子花都枯萎了,她留着還能有什麼用?”另一位女同事也說。
車子重新開動,老張安慰似地對兩位悶悶不樂的女同胞說,“不要緊,機會有的是,哪天我們再來,趁她家沒人多摘幾朵花。有些人呢,隻服偷不服讨!”兩位女士聽了抿嘴一笑,這才釋懷。
我的思緒飄到了從前。小時候在農村上學,每年的端午節前後,我總能見到栀子花。那潔白如雪的花朵,如同一盞盞小燈籠,點綴在翠綠的枝葉間,散發着醉人的芬芳。 一些同學家裡栽有栀子花樹,女同學就将那些栀子花帶到班上來,贈送給别的同學。栀子花馥郁的香氣,沁人心脾,我感到那種花香特别好聞。栀子花開的季節,女同學的發髻上常常會插上一朵雪白的栀子花,平添了幾分嬌俏與妩媚。
我們學校周圍就有幾株栀子花樹,那時候的學校與周圍農戶的房子毗鄰着,農戶在房前屋後種了一些果樹和綠植,其中就有栀子花樹。走近看那栀子花,它們有的含苞待放,如羞澀的少女;有的花瓣微張,似在輕輕訴說着什麼;有的則全然綻放,盡情展示着自己的美麗。花瓣層層疊疊,潔白無瑕,像是用白玉雕琢而成。黃色的花蕊在其中若隐若現,為那美麗更增添了一份婉約與精緻。
我也曾收到同學送給我的栀子花,那是幾朵含苞欲放的花苞,襯着幾片綠葉,尖尖的花苞緊緊地裹着,綠意盎然。我将那些栀子花苞拿回家中,找來一口盛滿清水的大碗,把那些花苞放進碗裡,密密匝匝地擺放好。過了一個晚上,那些花苞就慢慢綻放開了一道口子,露出潔白的花瓣。
随着時間的推移,那些花苞次第開放,整個屋子裡便彌漫着一股奇異的香氣。那香氣,不濃烈,不張揚,卻有着一種能讓人的心靈瞬間甯靜下來的魔力。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那帶着甜味的空氣,仿佛整個身心都被那純淨的氣息所浸潤、所撫慰。
除了映山紅,這栀子花是我小時候見到最多的一種花了,它實在是最普通而又最特别的一種花。花期長,生命力也極頑強,哪怕是離開了樹枝,浸在水裡,它也能煥發出勃勃的生機。明代書畫家沈周有詩雲:“雪魄冰花涼氣清,曲欄深處豔精神。一鈎新月風牽影,暗送嬌香入畫庭。”整首詩生動地描繪了栀子花在特定環境下的美麗形象、清幽氣息以及所營造出的詩意氛圍,詩人的喜愛與贊賞之情溢于言表。
長大以後,離開農村,進到城裡,我再也很少見到栀子花了。時光悄然流逝,但栀子花依舊年年綻放,用它的美麗和芬芳,訴說着生命的輪回與延續。它不僅僅是一朵花,更是一份情感的寄托,一份對過往歲月的懷念。
栀子花靜靜地開放着,它的存在讓我感受到生活中那些簡單而又美好的事物。栀子花開呀開,開在每一個人的心中,成為永遠也抹不去的那一抹潔白與芬芳。我懷念童年的生活,懷念那個淳樸的年代,我知道,再也回不去了,隻有那栀子花香,永遠彌漫在歲月的風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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