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骨梢子

大雪那天，我在湖南農業大學的楓葉林區附近的草坪裡，看到了幾株比我個子還高，樹上長滿翠綠帶刺的葉，挂滿鮮紅果子的景觀樹。

這種葉子邊緣帶刺的灌木，我小時候在老家的路邊、田墈上、溪水旁、房前屋後随處可以見到，它們個頭都很矮小，而且從土裡長出來都是一叢一叢的，而不是一株一株的樹。

我以前還沒有見過這麼高大葉子帶刺的樹，更沒有見過鮮紅的果子，隻知道老家人叫“羊骨梢子”，卻不知學名叫什麼。在湖南農大的一株樹上看到挂着的一塊牌子，才知道這種樹的學名叫枸骨。

枸骨，冬青科冬青屬常綠灌木或小喬木，由于它的葉子邊緣長了一些刺，又名貓兒刺、老虎刺、八角刺、鳥不宿、狗骨刺、貓兒香、老鼠樹。

盡管這些别名聽起來有些“刺”耳，而且連鳥都不會停在上面，但枸骨既是一種古老的植物，又是一種難得的中藥材，它成熟的果子還會吸引大量鳥類停留。

我第一次看到枸骨能長這麼高，還能結出那麼多鮮紅的果子，覺得它特别可愛，也特别好奇，一連拍了很多張照片。

從網上搜索得知，枸骨的花語代表友好、平安和幸福，是歐美國家重要的聖誕花木之一。然而，小時候我最怕見到枸骨了。因為在扯豬草、殺柴草時，一不小心就會被枸骨葉片上的刺刺傷或劃出一道道血痕來。

不僅如此，在我老家，幾乎所有的小孩子都怕這葉子上長着刺的“羊骨梢子”，特别是一些年齡偏小的孩子，聽到有人叫出“羊骨梢子”這四個字，就會拔腿快跑，因為這是老家有小孩的人家家家戶戶必備的“刑具”之一。

小時候淘氣的我，因為私自下塘洗澡，或弄髒、弄壞了衣服或家裡的物品，或弄丢了東西，或與其他小夥伴發生“戰争”，都會經受母親常備的“羊骨梢子”的抽打，手腳或背上會被“羊骨梢子”抽得剌出血來，像火燒般疼痛，每每這時會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要是夏天“受刑”後，還要熬過晚上洗澡時的痛苦關。

那時，老家有不少俏皮搗蛋鬼，就是被父母用“羊骨梢子”治服的，或說是被“羊骨梢子”刺大的。

老家的枸骨長不高，不能長成樹狀是有原因的，因為那時不重視生态環境和水土保持，不僅山上的灌木每隔兩年就會被砍做柴火，而且對田土周圍（除山以外的地方）實行“三光”政策，長了小灌木和雜草很快就會被清理做土雜肥或柴火。

枸骨因為大多長在田墈、路邊、溪邊、屋前房後，加上它有帶刺的葉，常被大人們采回放在家裡的門角落或插在牆縫裡，所以看不到它開花、結果，更看不到它長不成樹。

但枸骨的生命力似乎很強，砍了後，它不需要春風，甚至不需要雨水，很快就會長出來，再砍又會再長出來，其生命力遠遠勝過白居易所描述的“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從網上獲知，枸骨根有滋補強壯、活絡、清風熱、祛風濕之功效；枝葉用于肺痨咳嗽、勞傷失血、腰膝痿弱、風濕痹痛；果實用于陰虛身熱、淋濁、崩帶、筋骨疼痛等症，在《全國中草藥彙編》和《本草綱目》中都有記載。

枸骨種子含油，可作肥皂原料；樹皮可作染料和提取栲膠；木材軟韌，可用作牛鼻栓；樹形美麗，果實秋冬紅色，挂于枝頭，可以供庭園觀賞。

枸骨全身都是寶，是人類的朋友，不僅要欣賞它，更要珍惜它，保護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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