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來電話

睡夢中被手機鈴聲吵醒，拿起手機一看，心裡緊張到要命：才六點鐘，這麼早，家裡出什麼事了？

我屏住呼吸，聽電話那頭講什麼。與平常不一樣的是，這次跟我講話的人是父親。母親的電話談的是家庭瑣碎，父親的電話一般傳達的都是家族裡生老病死的大事。所以，在父親開口前，我戰戰兢兢的，生怕幾秒鐘後一個重磅消息會把我打懵。

父親的電話與往常不同，這次他沒有直入主題，而是先問我婆婆有沒有來幫我帶孩子，得知是我自己帶後，他擔心我因此耽誤工作被領導批評。等我向他禀明自己的安排，并且說目前為止一切順利後，電話那邊的他終于松了一口氣。

我怕，平時的父親不這樣，他一向都是言簡意赅，不拖泥帶水的。到底家裡出了什麼事？媽媽病了，還是伯伯身體不好了？

終于，父親說到了自己的近況：這幾天，他的項部癢得厲害，是神經性皮炎又犯了。他說我去年給他買的藥效果很好，但是鎮上的藥店買不到，希望我在市裡買給他。

不記得父親是哪一年得的神經性皮炎，原本聽他說癢，把皮膚都搔破了，我還責怪他不夠自律。後來才明白，得了這種病，患處的癢幾乎很難克服，越抓越癢，隻抹藥是不行的。

去年，我老公和父親去了三院給他診病，醫生說，癢的時候冰敷，然後就是放松身心，不要讓不良情緒影響到你。說到底，這種病不能去根，隻能緩解。

我問了樓下藥店，據說父親要的東西店裡都有，隻是價錢有點貴。父親在電話那邊說，太貴了，不買了吧！

那麼癢，我恨不得立即給爸爸送到，怎麼能不買呢？

從小到大，他給予我的從來不提。現在區區一瓶藥，百十來元錢，父親跟我說的時候竟然如此小心翼翼，令我心酸。

父親怕我沒睡好，要我睡個回籠覺。我心裡盤算着，中午午休時給父親買藥，周日下午讓老公帶回去。這樣想着，竟然又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