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見

冬日,大雪紛飛,寒冷的山上鋪滿厚厚的雪,雪白的地上有着一排排腳印。

腳印并不平常,屬于狐狸特有的印記,是梅花形狀。

打獵人手持弓箭,小心翼翼地拔開眼前的樹枝,朝着前方走去。

白影悠忽閃過,獵人彎着有六隻彈夾的弓箭直射過去。

狐狸跑得極快,猶如魅影。

聽得嗷的一聲慘叫,在獵人極其精湛的箭術下,她還是受了傷。

鮮豔的紅色灑在雪白上,猶如一朵豔麗魅惑的紅花。

身着棉襖的獵人快步向前走去,尋找那隻受傷的狐狸。

“奇怪,剛剛還在這個位置的?哪裡去了?”獵人嘟囔着,暗想它受了傷,不會走太遠,便四處尋望。

風越來越大,天色漸漸變黑。

一炷香的時間,獵人看着越來越深的暮色,不得不放棄找尋,便灰心地離去。

清晨,太陽剛從天邊升起,照的整個大地金光瑩瑩,光明四射。

隻是,這冬日的太陽也沒那麼暖和。

依舊那麼冷,可是給人一種希望的光芒。

在陽光下,狐狸微眯着眼舔舐了身上的擦傷。

要不是昨晚足夠機靈,跳入這個表面鋪滿荊棘的山洞裡,早已成為獵人的盤中餐。

好餓啊,得出去覓食。

狐狸剛一站起,兩腿發軟,不得不蹲下來,随着一陣眩暈,暈了過去。

再次醒來時,她發現自己在一個柔軟的窩裡,裡面有不少棉花。

自己的傷口還被包裹着,躺在屋子的角落裡。

誰救了自己?待我日後化為人形,一定要好好報答。

随着一聲開門的咯吱聲響,狐狸擡頭望向那邊。

隻見一盈盈妙齡少女走進這屋子中,纖長的手指端着一個藍色的玉碗。

少女走到狐狸窩前,輕柔的撫摸着她雪白的皮毛,把藥慢慢灌入她嘴裡。

似乎被苦到一般,狐狸咔一下噴了出來。

什麼藥?這麼苦。

少女似看穿她心思般,淺淺一笑,溫暖的梨渦似春風般沐人。

“小狐狸,良藥苦口,喝了你的傷很快就會好了。”

沒辦法,誰叫自己要受傷呢。思及此,狐狸隻得任由少女給它灌藥。

幾日後,狐狸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能靈活的伸展,體力也在漸漸恢複。

再過幾天就可以出去随意走動了,隻是這受過傷的身軀何時才能化為人形?

她是一隻修行八百年的白狐,就在不久前,她就可以化為人形,隻是維持不了幾個時辰又化為原形。

她們狐族一般都是修行千年才能化為人形,這隻小狐狸年紀尚淺,悟性卻挺高。

可惜幾日前受過傷, 要不然這幾日也能化為幾個時辰的人形。

在少女的陪伴下,時間過得很快。

一轉眼,便到了春日。

這十幾天的養傷期間,少女一有空便時常陪着她。

她的毛發被少女清洗梳理得幹淨清爽,她的傷在少女的醫治下得以很快痊愈。

有幾日的晚上, 少女是抱着她睡的。

這讓小狐狸感受到非一般的溫暖,不禁暗想:再過一百年,我能穩定維持人形時,一定要和她生活在一起,護她一生周全。

不過,小狐狸顯然多想了。

一百年過去後,滄海桑田,少女早就轉世,前塵往事統統煙消雲散。

小狐狸在完全痊愈後,與少女相伴了數日,就被前來尋找的狐族母親大人帶走。

她的母親大人幻化成人形,謊稱這隻小狐狸是她養了很久失蹤一個多月的寵物。

離開那日,狐狸依依不舍地倦在少女身旁,眼裡流露出人類才有的情感。

“小狐狸,聽話,早日回到你的老家。”少女語氣有些寵溺,寵溺中又帶些許不舍。

狐狸咬着她的淺紅與淺綠相間的裙擺不放,極其不願離開此地。

“你是狐狸,我們是人,終歸殊途!回到屬于你的地方吧,那裡才安全,在人間總是容易被獵人所傷,要小心點。”

小狐狸還是咬着她的裙擺不放。

女孩彎腰抱起了她,她抓在伸到女孩的左頰邊,有萬千不舍從心底蔓延而出。

女孩在她的額頭上留下淺淺的一吻,輕輕放下它柔軟的身體。

由于心中萬分不舍,狐狸抓住她裙擺的一角,不小心在她雪白的手腕間留下幾條抓印。

盡管女孩吃痛,還是把它安全放到地面。

趁着夜色,在這間有些偏僻的屋子,她悄悄告别了它們。

小狐狸回狐族後,一開始總會思念那人間的美麗姑娘。

想起那個女孩這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給它的溫暖,不禁流露出修行到位化為人形後的樣子,那将會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

漸漸地,她對人間生出一種向往。

雖然,它被獵人打傷過,可這不影響她對人間美好溫暖事物的向往。

在狐族,她雖受母親的寵愛,可身為狐族長老的母親大人,對她更多是嚴厲,很少給她那般如同冬日暖陽般的溫暖。

人間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狐狸心底萌生出的好奇令她更加勤奮修行,隻想盡最大力盡快修煉成型,離開狐族。

人世間事,鬥轉星移,風雲多變,浮生若夢,轉眼間,一百多年過去了。

昔日那位救過小狐狸的女孩早在二十幾歲的花樣年華裡投河自盡,隻因接受不了丈夫王謙的變心以及婆婆的百般陷害。

那一世,她都不清楚自己名聲是怎麼毀的,就這樣稀裡糊塗地離開人間。

當年她救小狐狸時,不過二八年華,碧玉般的年齡,當自己站在河邊時,不過六七年的時光,歲月就把她摧得名聲盡毀,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大千世界再無她容身之處。

憶起王謙對她的種種真心,在那一刻變得可笑至極。

也不知為何,婚後一年,婆婆對她更是百般挑剔和嫌棄。

隻因自己不能生育。

可是自己沒有反對王謙納妾,為了不被休,還主動要求納妾,甚至還主動把王謙讓給那小妾。

那小妾在懷孕時,自己也将她照顧得無微不至,令人感動。

可是沒想到人心不足蛇吞象,一開始小妾還有些感恩,漸漸地,竟然還覺得自己多麼厲害,能讓正妻如此照顧她,真是自己的魅力足夠大,還有懷着的孩子給她撐腰,後來在王謙的寵愛下,更是肆無忌憚,恃寵而驕,對對她如此好的正妻愈發看不起,甚至上身到欺壓的地步。

她當然不是一個弱柿子,隻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當她發現小妾對她越來越看不起時,也收起了對她的好心,漸漸遠離她。

都說鬥米恩,升米仇。

小妾的身上,完美的應和了這句話。

在小妾生下第一胎時,她的婆婆對她更是冷眼相待,盡管她的丈夫對她還是還是有些感情的,可是難免會被他的母親以及小妾影響。

那日,小妾懷了第二胎,在一次争吵過程中,小妾出手打了她,她還手後,小妾立即倒地,竟還鬧出流産的事。

婆婆為此逼着王謙寫下休書,便揚言會去衙門告她。

起初怎麼都不願寫下休書,她不相信善良可愛的她會做出如此狠心之事。

直到有一天婆婆與小妾帶着王謙來到她房間,發現她與一個男人同塌而眠,自此開始不相信她,月後寫下休書一封,讓她遠離王家。

對于為何有個男人和她睡在一張床上,她也是懵然的,她隻記得當天晚上,那小妾一反常态來到她房間給她賠罪喝酒,不到一炷香時間便暈倒了,之後更是無知無覺。

可惜根本等不到她查清事實真相,便被婆婆趕出家門,更過分的是,不知是誰在京城裡傳播她婚後與别的男人同眠之事,鬧得滿城風雨,皆為錯。

一時間,各種風言風語,流言蜚語壓得她闖不過氣來。

擡眼望,舉目無親,皆是敵人。

曾經心愛的人并沒有仔細盤查過,便認定是她的錯,曾經心愛之人悠然間變心,在婆家待不下,出來名聲又被毀,滿城皆是看她笑話的冷眼人。

一時間心灰意冷,再難安身立命,憤慨之下,她跳下了那條奔騰不息的河流。

興許是怨念過重,在她轉世投胎的一百年間沒有遇到合适的家庭,靈魂一直在飄蕩着。

直到她真正放下那一刻,靈魂才得以安息,從新轉世投胎。

添加新評論

暱稱
郵箱
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