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早上，我抱怨，老公叫冤，兒子哭鬧，還活不活了？

不知道昨天我到底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這一大早上，老天竟要這般折磨于我！

睡得正酣，哐當一聲，樓動床搖。

我如僵屍詐屍般從床上直直坐起，有些懵逼。

窗外的工地，笨重的挖掘機正賣力地鑿着地面。

我欲哭無淚，眯着雙眼掃了一眼手機，6:16分。

雖然也不是很早，但我真的困啊！

哐當——哐當——哐當——

挖掘機鑿的那是地面嗎？

那TM是我的腦仁兒啊！

在這兒住了四年了，小區還沒建好。

住在建築工地的感覺，誰懂啊？

這不提也罷，反正神經衰弱的已經有些麻木了。

逆來順受乃是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心無鴻鹄大志之類小老百姓的生存之道。

既醒之，則起床之，沒什麼大不了。

01

蹑手蹑腳地溜進次卧，輕輕推開門的那一刹那，老公睜眼醒了。

我摸到兒子旁邊，借着手機的微弱光亮查看他睡覺有沒有張嘴。

自從他得了鼻窦炎，我一晚上都要醒它個三四五六回，看看他是鼻呼吸，還是嘴呼吸？

如果是鼻呼吸，嘴巴合着，方可安然入睡。

若是有呼噜聲，且嘴巴張得老大，那這一晚上基本就是抱着手機，在知乎上搜索各種關于鼻窦炎、腺樣體面容之類的文章……

前幾天，帶兒子看了中醫，醫生說他肺火旺，給熬了中藥膏，讓每天早晚沖水喝。

我将醫生的話奉為聖旨。

想着既然起來了，就先把藥膏給沖了，晾上一會兒，兒子起床後可以直接喝。

我是一個行動力“很強”的人，這麼想着，就這麼做了。

不一會兒，兒子睡醒了。

我一臉慈愛地将晾好的藥膏端過去，溫聲細語道：

“來，小寶貝喝藥了！”

兒子也很配合，乖順地接過了水杯。

這時，我手機上的鬧鈴響了。

手機在客廳。

我扭頭對老公說：

“你看着點兒兒子喝藥。”

他說好的。

然後，我起身去客廳拿手機。

誰知，剛邁出次卧沒多久，就聽見老公發出“啊呀”一聲慘叫。

“怎麼了？”

我手機都沒顧上拿，掉頭就往次卧沖。

結果就看見兒子一動不動地坐在床邊，手中舉着空蕩蕩的水杯，眼神怯怯地望着我。

床單上和地上均被被洇濕了一大片藥漬。

還真是無獨有偶啊，昨晚将藥打翻的兒子，今天早上，悲劇重演。

霎時，胸腔内騰起一片熊熊的火焰，徑直沖着一旁的老公竄去：

“我不是讓你看着點兒他嗎？你是怎麼看的？”

老公叫冤：

“我哪兒知道他會将藥打翻啊？”

我更加來氣：

“讓你看着，你還真的就用眼睛去看啊？”

“你那麼大一個人了，就不知道坐到他身邊來嗎？”

“你要是在他身邊，這藥怎麼會打翻？”

錯就錯了，承認就好。

還不知悔改地為自己胡亂辯解，我真想狠狠地擂他幾拳。

但是，當着兒子的面，還是不要太暴力的好。

或許是我看起來太兇狠了，兒子眨巴着一雙小鹿眼吧嗒吧嗒地哭了。

晶瑩剔透的淚珠兒滾滾而落。

照理說，這時候，我這個當媽的應該抱着他柔聲安慰。

寶貝不哭，寶貝不怕，媽媽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可是，我沒有。

我心裡真的氣啊，那個藥膏不便宜，他一連打翻兩次，我有些肉疼！

就這麼說吧，若是打翻藥膏的是老公，我勢必一番拳腳伺候。

02

刷牙洗臉的時候，象征性地指責了兒子兩句。

換好衣服，出門送他去幼兒園。

一個拐彎處，我打了轉向燈，順便瞅了一眼左右兩側的後視鏡，沒看到有電動自行車和行人。

然後以緩慢的速度進行右轉。

轉彎的過程中，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電動自行車的摁喇叭聲。

可是，我真的什麼也沒有瞅到。

繼續右轉，速度又降了一些。

等到轉過彎後，車外傳來一聲粗魯的叫罵，聲音帶着一股子稚嫩。

緊接着，一輛電動自行車從車屁股後面一閃而過。

我從後視鏡中看到，一個身穿校服的小男孩兒坐在電動自行車的後座上，正一臉憤怒與不屑地盯着我的車屁股。

我這才反應過來，那聲不堪入耳的罵聲是沖我而來的。

更加讓我難以接受的是，那樣粗鄙野蠻、露骨難聽的罵聲竟然出自那個小男孩兒之口。

看起來也就八九歲的模樣。

他罵的很難聽，是我迄今為止都不曾出過口的。

雖然被罵了，但我并不生氣。

隻是覺得悲哀。

燦爛明媚的清晨，微涼的夏風中，一個穿着校服的小男孩兒，從嘴裡罵出最髒的話……

當真是違和到極緻。

車内，兒子糯糯的聲音響起：

“媽媽，我好像聽到有位哥哥喊了 ‘什麼回家’ ？”

我忍不住唇角輕揚，還好那個小男孩兒罵的是方言，還有兒子聽叉得有些離譜兒。

03

繼續前進，車速依然不快。

又是一個直角拐彎，雙側視線受阻，一輛中小型貨車如離弦的箭頭兒般竄了出來。

吓得我急忙踩刹車。

若不是我的車速夠慢，一場車禍就這麼應運而生了。

送完兒子，打道回建築工上的小窩。

原本就狹窄的小路，兩旁又停滿了車子。

迎面一下子駛來五六輛汽車，還都是偏大的SUV。

我車技拙劣，遇到這種情況一般都是靠邊讓道。

能者先行，笨鳥後飛。

可是，我後面的電動自行車不幹了。

叭叭叭地狂摁喇叭。

我重新判斷了一下眼前的形勢。

雖然我車子小，可憑我的技術，大概率是過不去的。

萬一到時候堵死了，大家豈不是更着急？

于是，我厚着臉皮不動。

叭叭叭——叭叭叭——

喇叭聲甚是聒噪。

我依然巋然不動。

等到那幾輛首尾相連的車子都過去了，我才踩下電門，繼續前行。

回到家，心情五味雜陳。

甚至沒有心情吃飯。

隻好先坐在筆記本電腦前，十指在鍵盤上噼裡啪啦地亂敲一氣，将淤積在内心的各種負面情緒以文字的形式排解出去。

現在，感覺好了很多。

不說了，我去吃早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