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梗集之《香親》「03」

男人擡起頭，看着剛剛走到面前的嬌嫩小女人心生陶醉。口腔中突然釋放出幹澀像被火燃燒着、烘烤着，無限蔓延着湧向喉嚨深處。這幹澀帶來短暫的言語遲緩，卻收獲了女人親切的問候：“請問，是來相親的嗎？”柔和清晰的少女音，這聲音環繞在男人的耳膜内，擴散着、放大着。“哦……對，對，是來相親的，快……快請坐。”男人愣愣的看了片刻，才遲鈍的回複問話。眼前的女人與照片有幾分相似，但比起照片出乎意料的瘦弱、小巧、白嫩。男人那嘴唇還在為這份驚喜微微顫抖着，“那張相親網的照片是什麼時候拍的？”男人滿臉興奮迫不及待的問，手中的整杯熱茶不自控的送到嘴邊，激動的一飲而盡。那茶并未燙傷食道，也沒能幫男人熄滅口腔中的幹澀。“網上那張？”女人笑着問，沒等男人搭話她又說:“發胖時拍的，曬得有點黑，主要是照的不算清晰，不容易被同事和熟人認得，讓您見笑了。”玲珑的聲音還回蕩在男人耳邊，或許是陶醉，或許是體溫不斷升高讓男人感受不到熱茶的去向。經曆過無數次相親的男人，第一次遇到如此嬌美的小女人，連神情都被這小女人的風韻勾的不在沉穩，不在淡定。他深知眼前這小女人正是他多年來尋找的伴侶，那嬌小的身體、優美的坐姿、白皙的肌膚、甜蜜的聲音，以及那少女的相貌無一處不是男人所需要的。“喝點什麼，先點一下，我先回複個信息。”說着男人從陶醉中醒來，紳士的朝服務人員揮了揮手。随後，男人理智的發出信息，推掉了下午以及這個周末所有的相親。

男人挺直腰正了正坐姿，他清楚憑借多年的戀愛和相親經驗收獲這份幸福不難，他自認為對大齡女人了解的比較透測，大齡女人需要的穩定感、安全感以及被征服的感覺，這些對他而言都已修煉多年，能讓他如此自信的卻是這年齡帶給女人的焦慮，大齡是相親女人急于出嫁的最主要原因。

男人腦海裡打撈着對眼前這女人的已知資料，和這些年戀愛、相親積攢的言辭、手段以及曾經哄騙女人成功過的伎倆。男人得意的從年齡切入談話，或許是急于交往而忽略了節奏，也可能是隻想着為女人創造點焦慮感，或是為了走投懷送抱的最佳捷徑，男人的聲音變得冷漠深沉: “你今年三十九了，我剛好四十三，真是天作之合。”那堆滿皺紋的眼角帶着絲搶占上峰的笑意，男人仔細觀察着女人的變化。聽到年齡這尴尬的話題和那自來熟的語氣，女人對着男人做了個無話可說的表情，那張笑臉卻轉向窗外。聽到聊天的話題女人後悔這次赴約，她回憶着再次審視起男人的資料，資料上的男人描述簡單，經理人以及年薪百萬或許這些都要打打折。盡管這些并不是女人所在意的，而被女人看重的卻是那不懂尊重的态度，女人清楚這個年薪百萬的男人大概拿出五十萬都成問題，也就沒必要指望他展現出經理人的言談舉止了。吸管還在女人嘴裡擺弄着，女人沉默了，她内心的自己是個二十歲剛出頭的丫頭，整天與年青人生活在一起，玩在一起，她很青春也很新潮，完全聽不慣這些聊給婦女聽的談話。“需要來點吃的嗎？”女人的身體向後靠在椅背上，輕輕擺手示意不用麻煩，眼依舊注視着窗外的遠景，男人欣賞着蓋了層水霧般晶瑩的眼，捧着果汁的手，以及暴露在陽光投影下的肌膚，那白皙通透的像是能夠看到血管内的液體在流淌着。男人的喉結緩緩上移，手摸索着再次倒滿茶一飲而盡，他向服務人員揮揮手粗魯的說：“服務生，幫忙換成溫水。”

年齡這個話題像是擊中了女人的要害，男人并不了解三十九歲與四十歲在女人心中的距離，那意味着四十即将開始，和走向下一個十年的距離短了，這套男人認為能成功的模版隻幫他改變了約會的氣氛。男人自顧自的撐起這尴尬的環境，聊着他曾經征服衆多大齡女人的話題，這更是他屢試不爽的完美話術。沉默的女人放下果汁，一副要離開的狀态整理着背包。男人欣賞着女人的臉蛋繼續自顧自聊着：“我這人愛說實在話，别太介意，咱們這年齡就該實際點，領個證，搭夥過日子……”話音未落，女人将背包放在一旁，收回男人正在直視的手，極度尖酸的問：“實際點，也好啊，房子、車子、彩禮都準備了吧？”沒了剛見面時的溫聲細語，男人沒想到在這溫柔的外表下竟然藏着如此俗如衆女人的心态，男人驚訝的放下茶杯，他感到眼前這女人沒有往日相親時遇到的女人溫順，這女人并沒有對自己産生好感，并沒有迎合着自己聊天。在男眼裡像自己這年齡還是單身的并不好找，而眼前這女人看到自己沒有表現出其他大齡女人那樣的熱情，這就是她至今沒嫁出去的原因。男人談判的語氣回應着女人：“房和車都有。”說着一把最低段位的車鑰匙擺在女人面前，這正如女人判斷的一樣，這經理人的稱号應該也是低段位，男人炫耀的表情像是剛開上車不久，或許剛考完駕照不久，男人顫抖着大腿繼續聊着：“彩禮，你認為咱們這年齡還有必要嗎？”聽到十幾次年齡的女人像變了一個人，眉梢高挑、額心微皺的說：“當然有必要，怎麼也得五十萬吧？”想早點結束相親的女人随口報價心生疑慮，怕被男人爽快接受又繼續說：“這是少的，沒找你多要。”想到未來調教這小女人的日子，男人安耐着情緒，抛開男女平等的想法，态度和氣的說：“按照二十年前的人均收入，現在的五十萬剛好是那年代的五萬。”剛剛背起背包的女人擡起頭看向男人問：“五萬，是什麼意思，為什麼是二十年前？”男人看着滿臉質疑打算離開的女人，不客氣的說：“你十八歲時值這個價，可最有升值空間的二十年并沒有嫁給我……”女人打斷正在講話的男人，坐直身子認真的問：“也就是說按照這個标準你娶誰都行？”男人一副生意人的表情靠在椅背上品着茶驕傲的說：“是女人就行，過了四十歲的人在一起就是搭夥過日子，領證登記和誰搭不是都一樣，我要求并不多……”女人沒繼續聽，向前伸出五根手指，男人好奇的避開擋在眼前的手指問：“這是多少？”女人慢慢收回男人面前的手說：“五百就行。”男人面色沉重緊繃着問：“伍佰萬嗎？”女人笑了，笑的很甜：“伍佰元人民币。”男人的面部再次變得松弛，剛剛停下的腿再次顫抖，露出一絲談判成功的笑：“你看看，這不是開玩笑嗎，我怎麼會虧待你……”撥通電話的女人又一次打斷男人的話說：“你拿四十年前的彩禮就行，我五姨今年六十喪偶沒多久，她過四十歲了，喜歡搭夥過，現在打電話叫她過來和你去領證登記。”

原創作品，文責自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