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綠皮火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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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創首發】

    偶然間，在朋友拍的照片裡又看到了綠皮火車，很多年前的情景畫面和感觸湧上心頭。

    綠皮火車，是中國鐵路上一種具有代表性的列車車型。它的發展史可以追溯到中國鐵路的初期階段，它是二十多年前主要的交通工具。由于其低廉的維護和運營成本，票價也相對親民，成為無數偏遠山區、幽靜小城以及散落村莊居民“走出去”的重要依托。

    它的車身是油綠色的，長長的車廂看不到盡頭。方形的窗戶可以推上推下打開，車廂裡是窄窄的走道和兩兩相望的條形座位，車子啟動的時候像上了年紀的老太太走路，慢得你根本感覺不到它在移動。綠皮火車又分快車和慢車，快車一兩天到達是很正常的事，慢車至少也要坐個三四天。它每到一個站都要發出洪亮的嘶鳴聲，像一個得勝歸來的王者，希望群山、大地、樹木、花草和所有的生靈都能夠知道它的到來。

    對綠皮火車的記憶，總是停留在那些生動的、滿含煙火氣息的畫面裡。

    綠皮火車是小時候的夢想。小時候村寨比較邊遠落後，村裡的人外出務工、出門掙錢都要去坐幾天幾夜的綠皮火車，每個人出門回家都大包小包的，在沒見過它的真身之前，感覺它巨大無比什麼都能裝。到了春節過年的時候，聽回來的人講搶票的經曆、在火車上的奇遇及各種各樣的事情，我覺得它既神秘又驚險，在心裡萌生出能去坐一趟火車該多好的念頭，盼望着自己快點長大去坐火車看外面的世界。

    記得有一年過春節的時候，聽二舅說外出打工的表姐在火車站被人偷了錢包，打電話讓家裡人去接。二舅和表哥接到電話擔心得要死，迅速出發去找表姐。聽他們回來說，表姐是在轉車的時候被小偷偷了包，錢和身份證都沒了，在民警的幫助下打來了電話，在火車站滞留期間吃住得到了民警的幫助，最後等到了二舅和表哥。從那時候起，我覺得綠皮火車就像電影裡演的那樣，處處有危險滿是驚奇。

    綠皮火車是萬家燈火的縮影。長大以後外出讀書、工作出差，坐綠皮火車是常有的事，那時候飛機票很貴，一般人是坐不起的。緩慢、擁擠、吵鬧，是我對它的主要記憶，回響在腦海裡車廂裡最常聽到的一句話是：“啤酒、飲料、礦泉水，花生、瓜子、八寶粥，請讓一下，讓一下！”……這是綠皮火車上獨有的風景線。

    綠皮火車開車前擁擠的場面也是忘不掉的，南來北往的人群密密麻麻，人們肩上手上扛着大包小包的東西拼命往火車的那個入口擠，有的人看到時間不多了，幹脆把東西從火車的窗口塞進去，然後人也跟着往裡爬，頭和身子進去了，屁股和腳還掉在外面；有的人隻跟着東西左右擠前後擠根本看不清楚是在跟誰擠，那場面是要有多熱鬧有多熱鬧。好不容易擠進去的人心裡終于松了一口氣，露出了輕松的笑容。特别在無數農民工春運返鄉期間，車廂裡人滿為患，過道中、靠背上、坐着、站着、蹲着的人比比皆是，綠皮火車感受着他們辛苦一年後的疲憊。

    當然，對綠皮火車還有美好的回憶和感受，上車後坐在靠窗的位置，可以打開車窗，與風交融感受途中的風景，車輪與鐵軌有節奏的摩擦聲響徹在耳邊，深深體會到了人在旅途的感受。車廂裡攀談的笑聲、打撲克的熱鬧場面都影響着鄰座的素不相識的人，有時候情緒也會被帶動。

    綠皮火車見證了時代的發展。它如同一位老者，默默承載着歲月的痕迹，見證了時光的變遷，承載了人們的回憶和情感，即使在現代多元化的交通環境中，民工們依然堅定地選擇綠皮普快列車。

    在如今高速發展的科技時代，高鐵和現代列車已成為人們出行的主要選擇，而綠皮火車則漸漸被邊緣化，面臨淘汰的命運。然而，當我們重新審視綠皮火車的價值，它們不僅是一種交通工具，更是承載着豐富回憶的曆史符号。一些地方還将綠皮火車改裝為紀念品或旅遊景點，吸引着遊客的關注和參觀。

    綠皮火車在高鐵時代雖逐漸退出了主流，但它依然是中國鐵路發展曆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它見證了國家和時代的滄桑巨變，同時也是幾代人生活中酸甜苦辣的共同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