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晉相争：鞍之戰 -

春秋戰國故事161

周定王十八年夏四月，衛國大将孫良夫與齊軍交戰，被打得一敗塗地，隻好收拾殘兵，入駐到新築（衛地，今河北魏縣南）城中。軍隊休息了幾天，将士們詢問回去的日期。

孫良夫說：“我本想向齊國報仇，反而被他們打敗，還有什麼面目回去見主公？我要到晉國去借兵，活捉齊君，才能出胸中之氣！”于是留下石稷等人在新築屯兵，自己親自前往晉國借兵。

此時，魯國司寇臧宣叔也到晉國去請兵。兩人先聯絡了郤克，然後拜見晉景公，裡應外合，一唱一和，不由晉景公不聽從。郤克擔心齊國兵力強盛，請求出動八百輛戰車，晉侯也同意了。

郤克率領晉國的中軍，解張為馭手，鄭丘緩為車右。士燮率領上軍，栾書率領下軍，韓厥為司馬，于這一年夏六月，大軍出了绛州城，向東面進發。臧宣叔先回魯國禀報，季孫行父與叔孫僑如率兵趕來會合，一同到了新築。孫良夫又約了曹國的公子首。晉、魯、曹、衛各軍都在新築聚集，排列隊伍，按次序前進，隊伍連綿達三十多裡，車馬之聲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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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頃公預先派人到魯國邊境上打探情況，得知了臧宣叔向晉國借兵成功的消息。齊頃公說：“如果坐等晉軍入境，百姓一定會很驚恐，我們應當率兵到邊境上去迎戰。”于是檢閱兵馬，挑選了五百輛戰車。三天三夜，行軍五百多裡，直到鞍地（齊地，今山東濟南）才安營紮寨。

這時，前哨來報：“晉軍已經駐紮在靡笄山（今濟南市千佛山）下。”頃公便派使者去請戰，郤克同意第二天決戰。

大将高固對頃公說：“齊、晉兩國從未交戰，還不清楚晉國人是勇是怯，請讓我去試一試。”于是駕着一輛戰車，徑直闖入晉軍陣中挑戰。晉國有一員末将乘車從營門出來，高固向他投擲巨石，正砸中他的頭，這人便倒在車上，駕車的人也吓得逃走了。

高固騰空一躍，跳到晉軍的戰車上，腳下踩着倒下的晉将，手挽缰繩，飛馳回到齊營，策馬轉了一圈，大喊道：“我有的是勇氣，多的可以賣給你們！”齊軍都開懷大笑。晉軍發覺後，前來追趕，但已經追不上了。

高固對頃公說：“晉軍雖然人多，但能戰鬥的少，不用害怕他們。”

第二天，齊頃公親自披甲上陣，由邴夏駕車，逢醜父擔任車右。晉、齊為首的雙方各自在鞍地擺開陣勢。

齊将國佐率領右軍對抗魯國，高固率領左軍對抗衛國和曹國，兩邊相持，均未交鋒，等待中軍的消息。齊頃公自恃勇猛，瞧不起晉國人。他身穿錦袍繡甲，乘坐金色戰車，下令讓士兵們全都手持弓箭，嚴陣以待，說道：“看準我的馬足所到之處，你們就萬箭齊發。”

一聲鼓響，齊頃公驅車直沖入晉國陣中。頓時箭如飛蝗，晉兵死傷慘重。解張的手肘連中二箭，血流到車輪下，他忍着疼痛，勉強駕駛戰車。郤克正在擊鼓進軍，也被箭射傷左邊肋骨，血流如注，淌到腳跟。鼓聲的節奏慢了下來。

解張說：“軍隊的耳目，就在于中軍的旗幟和鼓聲，三軍憑此前進或後退。我們雖然受傷，但不至于死，應當竭盡全力作戰！”

鄭丘緩說：“張侯說得對！死生由命！”

郤克便握緊鼓槌，奮力連擊，解張駕駛戰車，冒着箭雨前進。鄭丘緩左手拿着車笠，用來保護郤克，右手揮戈殺敵。左右兩軍一齊擊鼓，響聲震天。晉軍争先恐後地沖鋒，陣勢如排山倒海一般，齊軍不能抵擋，大敗而逃。

韓厥見郤克傷重，說道：“元帥暫且休息，讓我來殺敵！”話音剛落，就帶領本部人馬驅車追趕，齊軍紛紛四散逃跑。頃公繞着華不注山奔走。韓厥遠遠望見金色戰車，全力追擊。

逢醜父對邴夏說：“将軍趕快突圍，去取救兵，我替你駕車。”邴夏下車而去。晉兵追來的人越來越多，圍了華不注山三圈。

逢醜父又對頃公說：“情況危急！主公快把錦袍繡甲脫下來，讓我穿上假扮成您。主公穿我的衣服，在旁邊手握缰繩，以迷惑晉國人。如有不測，我代您去死，您就可以脫身了。”

兩人換好衣服，車就快到華泉了，韓厥的戰車近在咫尺。韓厥一見錦袍繡甲，将逢醜父認作是頃公，就用手拉住缰繩，叩拜行禮說：“我們國君無法推辭魯、衛兩國的請求，令群臣到貴國問罪。我在軍中恭候，願為您駕車，請您屈尊駕臨鄙國！”

逢醜父假稱口渴，不能答話，把水瓢遞給頃公說：“醜父為我取水來。”頃公順勢下了車，假裝到華泉取水，取來之後，又嫌水渾濁，另取清水。頃公繞到山的左邊，乘機溜走，恰好遇到齊将鄭周父駕車來到，禀告他說：“邴夏已經陷在晉軍中了！晉軍聲勢浩大，隻有這條路士兵稀少，主公趕快上車！”便把缰繩交給頃公，助他登車，頃公終于逃脫。後人将華不注山稱為金輿山，正是因為齊侯的金色戰車曾經停留在此。

韓厥先派人向晉軍報告消息：“已經抓獲齊侯！”郤克十分高興。

等到韓厥把逢醜父獻上來，郤克一見，便說：“這人不是齊侯！”郤克曾經出使齊國，認得頃公，韓厥卻不認得，被逢醜父設計騙了。

韓厥怒氣沖沖地質問逢醜父：“你是什麼人？”

對方答道：“我是車右将軍逢醜父。你要問我的主公，他剛才到華泉取水去了。”

郤克也發怒說：“軍法規定：欺三軍者，該當死罪！你冒充齊侯，欺騙我軍，還想活嗎？”呵斥左右：“把他拉出去斬首！”

逢醜父大喊道：“晉軍聽我一句話，從今往後，沒有替國君赴死的人了。我讓國君免于殺身之禍，現在自己就要被殺了！”

郤克命人解開捆綁逢醜父的繩子，說：“他對國君盡忠，我殺他不祥。”便用車将他載走。

頃公幸免于難，逃回齊營，感念逢醜父的救命之恩，又乘輕車駛入晉軍尋找他，來去出入了三次。國佐、高固兩員大将，聽說中軍已經戰敗，恐怕頃公有閃失，各自帶兵來救駕，見他從晉軍中出來，大驚失色說：“主公為什麼不保重千乘之尊，而親自探入虎穴呢？”

頃公說：“逢醜父代我陷于敵陣中，不知生死，我坐卧不安，所以去找他。”話音未落，哨馬來報：“晉兵分五路殺來了！”

國佐禀告說：“士氣已經受挫，主公不可在此久留。先回國都堅守，等待楚國救兵到來。”頃公聽從他的話，帶領大軍回到臨淄。郤克一心想要滅齊，率領晉軍及魯、衛、曹三國之師，長驅直入，所到關隘，全部燒毀，直抵齊國都城。

本故事基于《東周列國志》《左傳》等進行編寫，原創作品，持續推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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