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約

【鄭重聲明：文章系原創首發，文責自負。本文參與書香瀾夢第61期“約”專題活動】

語文課上，老師讓把練習冊出來。打開練習冊，一個淡藍色的信封滑落到地上。一把抓起信封，飛快地塞進桌鬥，塞進兩摞書的縫隙中。

“我沒有這樣的信封，這會是誰的？誰送給我的嗎？裡邊有什麼？情書？還是别的什麼……”一連串兒的疑問萦繞心頭，老師講了什麼，我完全不知道。

好不容易熬到下課，我借口腿疼，打發同桌幫我去買一塊橡皮。再趁别人都不不注意，偷偷拆開信封。

天啊！果然是一封情書！我彎起左臂搭在桌子上，臉向下趴在臂上，做出睡覺的樣子，右手抓住那一頁信紙，一字一句，細細品讀：

很想叫你一聲“親愛的娜”，又怕唐突了佳人。

娜，不知道你有沒有感覺到，有一雙深情的眼睛在默默地注視着你。那是我沉默的愛，和不敢表達出來的關懷。

在我心裡，你是那麼美好的一個女孩——你像一片輕柔的雲，在我眼前飄來飄去，翩翩起舞；你清秀的臉上，總是蕩漾着春天般溫暖的笑容；你的眼裡，有甯靜，有熱烈，還有智慧和勇氣。

看見你，我就覺得這個世界是如此美好！因為有你，我一次又一次踏上崎岖泥濘的路，走進這個我曾經避之而不及的學校；因為有你，我又重新捧起書本，解我恨之入骨的數學題，讀令我頭昏腦脹的ABCD。

娜，此時此地，這世間再沒有什麼不美好的事物。你用你的美，點綴了所有的一切！

如果你也喜歡我，就去教室外那個牆角找我。我會在那兒守候，等你的一個眼神，或一抹微笑。

不必猜我是誰。隻要你來，我會第一時間招呼你：嗨！娜，我在這裡等你！

牆角？教室外邊的牆角嗎？

我們教室的東邊，是一個女老師的宿舍。教室比宿舍要寬一米左右，連接處便形成一個夾角。

大概是出于私密性考慮，除了從來沒拉開過的窗簾，女老師還在玻璃上糊了厚厚的一層彩紙，徹底擋住了我們好奇的目光。

下課時間，我們都喜歡聚在這個牆角，說說笑笑，或者竊竊私語。反正，那個沉默寡言的女老師也不認識我們，即便聽到了什麼，她也沒辦法找班主任告我們的狀。

“是他嗎？難不成我們倆心有靈犀？如果真的是他，那我們算不算傳說中的雙向奔赴？”我看着紙上似曾相識的字體，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幾次都想不顧一切沖出去看看。

“那麼，到底要不要出去看一眼？看看到底是誰在那裡等我。”我愁眉不展，左右為難，既忍不住好奇，又想表現幾分女孩子的矜持。

他一約，我就去，會不會顯得我過分熱情？如果他正好是我喜歡的那個人，因此覺得我不夠自尊自愛怎麼辦？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男生約，我可不想面對一個悲傷的結局。

可是不去赴約，他萬一誤會我無意于他怎麼辦？我豈不是平白錯過一段向往已久的感情？班裡的很多女生都在談戀愛，我也想嘗試一下被人喜歡的感覺。當然，如果對方是他，我算是得償所願；如果不是，權當提前熱身了。

看見過一句話，說有時候一個重要的選擇，并不是深思熟慮的結果，而是由一句“去他媽的，愛咋地咋地吧”決定的。

我默默重複一遍，擡腿就往門外跑。一邊跑，一邊安慰自己：至少，我要确定一下寫信人是誰吧！

然而，悲催的是，剛跑到門口，就被班主任堵住。他假笑着問我：不上課了？馬上就要上課，你還往外跑什麼？

“好事多磨，”我再次自我安慰。“冥冥中，有人替我安排了對他的考驗。”

又一節課熬過來，老師宣布下課的那一刻，我就三步并作兩步沖到牆角。我的好奇心已經被吊出來了。

好吧，我來得太早，這裡還空無一人。我決定就在這裡等，他不是說了，隻要我來，他就會第一時間招呼我？我等他出現，來叫我的名字，說他在等我。

然而，同學們來來往往，如以往一樣在這裡打打鬧鬧，談笑風生。隻是，一直到上課，都沒有人來招呼我，招呼我，“娜，我在這裡等你！”

這一場幾近瘋狂的等待，從上午開始，一直持續到晚上放學，約我的那個人根本就沒有出現。

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失約，或許，他被什麼事耽擱了？或者，他根本就是在逗我？

一滴淚，悄無聲息地滑落，順着我帶了幾粒雀斑的鼻翼，滑到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