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信(二十九)
第八章 水月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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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瀛是坐落在水中高台上的硬山頂閣子,有三楹大小,有辛稼軒撰寫的楹聯“自孤花底三更月,卻怨樓頭一笛風”。閣子坐落在高阜,較内湖水面有兩丈之高。它三面臨水,隻有一座五丈長的廊橋可通。
閣子中央是一張樹根雕的長方桌,闊大敦實,可以用于寫字賞畫。内湖對面就是孤山,宋慈立在高高的水月瀛裡,視線越過孤山上處士橋和涵碧橋,清晰地看清外湖上的景色。對岸幾株老柳樹婆娑,姿态甚是可人。四野在下,盡得水月佳處,這也是園子和閣子名字的來由吧。
“這是園子裡唯有的可待客的所在了。”老門公已經拭去廊椅上積塵和水污,小心翼翼地陪着話:“先韓……我家主人喜歡在這裡賞内湖外湖的景色。”
朱能忽然輕聲驚呼,原來水月瀛就是六年前沸沸揚揚的韓府失畫案的現場。當年案發時他還是個緝盜院長,曾經在這裡戒嚴過,怪道如此眼熟。
宋慈很是好奇,望望朱能,“你可記得當前失畫經過?”
“回相公,在下不知道詳情。當時這案子是交劉觀察辦理的。因事發韓相府中,自然非同小可。當年臨安府府尹……是辛相公,他帶着一大批人親自趕來,刑部也派了許多人來。”
當年宋慈在江西道,但是于此事也略有所聞,畢竟相府無小事。
“丢失的畫也大有名堂。聽說是孝廟贈送韓相的畫,韓相一直愛不釋手。”鄭勇插話道。“是道君朝畫院一位待诏的畫。”
“我記得那畫喚作‘西湖競艇圖’。”
“喔。”宋慈心裡微微一震。“這個名字好熟悉,莫不是前幾日在湖上陳得之依稀提到的那幅畫?”
“這個案子很是蹊跷。”鄭勇說道:“聽府衙裡辦案的兄弟說,韓相離開閣子隻一盞茶功夫,這閣子外廊橋上還有人伺候着。等韓相回來後,那副攤在閣内的畫就不翼而飛了。”
“就攤在這上面麼?”宋慈拍拍長方桌。雖然剛剛擦拭過,但日久無打理,桌面上已經積了層青色苔藓,幾道裂痕清晰可見。
“是的。那幾天可把緝捕房的兄弟們折騰死了。幾百号人把這個閣子、周邊的湖山、園子、林木都搜遍了,一點痕迹蹤迹沒尋到。辛相公更是急得像踩在火上,限期稽查使臣十日内辦案,否則刺字發配遠州,兄弟們都一籌莫展。”朱能講得繪聲繪色。“幸而韓相突然身死,這個案子自然就沒人問了,有首沒尾。”
這個奇怪的案子自然吊起了宋慈的胃口。他起得身來,仔細觀察着周圍的情形。水上距離這水月瀛最近的是左右一堂一軒,(養樂園的“潇然養樂堂”和小隐園的“飒然”軒),相距各有二十丈遠。園内距離水月瀛最近的是一座玉林堂(充作韓太師書房,也是太師看機密事宜的去處),距此不過四十步。水月瀛對面就是孤山的四面堂,中間隔着十餘丈的内湖。
“怎樣在一盞茶功夫裡,悄然潛入這閣子并安然脫身?”他皺着眉頭,默默思考着,突然問一旁的老門公:“你可知道當年案子的詳情?”
“回相公的話:老漢委實不知道。老漢當時隻是負責打理花木的花匠,後來無處托身,讨官府同意,帶了家人在這裡看管園子。一家人生計全在園中的花木上。這内湖禁止捕魚,老漢隻敢在這小池塘裡養些魚蝦,灌園賣花,種荷養魚……這段時間也不曾遇見不明不白之人。”
衆人已經搜查完畢,竟然捕到兩個乞兒打扮的無賴漢子,他們藏匿在一座佛堂的角落裡。宋慈着人把兩人押回府衙問話。據差人回報,園内幾處堂樓軒廊有偷兒撬門破窗的痕迹。這園林荒蕪久了,沒什麼值錢物品留下,痕迹也是幾年前的痕迹。
宋慈顯然對失畫案有了莫大的興緻。他在水月瀛裡外上下仔細觀察,還派鄭勇下到閣子下方去測量這瀛台的尺寸。衆人雖然不明所以,但是已然習慣提刑大人的做派,曉得大人這樣做必有深意,。
出了韓府,待上馬時,宋慈按着馬辔,突然問身後的朱能:“當日負責失畫案的劉觀察現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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