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過去披在身上

文／圈圈+3

夜晚，微雨。

我一身灰紫的毛絨絨的夾襖大衣，長及腳踝，短靴，灰色羊絨窄邊小帽，淺珊瑚桔色口紅，像個吉普賽女郎。這件厚厚的紫絨大毛，已買了好幾年了。洗過一次便不願再穿，挂在衣櫃裡沒有處理，最近翻出來穿上，覺得還挺溫暖舒适，穿去上班，也穿出去見閨蜜。漸漸又再度喜歡上它。

剛回家時，小妹迎出來。說給我打過好幾個電話我都沒接，要我别換鞋，幫她下樓去買個東西。我說，那你換鞋跟我一起去，我有點兒害怕。

于是我順手拎起一把雨傘，又拉着她出門。之前從地下停車場上來，我真的還有點兒怕。奇怪，一個人的心理勢能會随着年齡的增長變弱。記得幾年前可不是這樣。我過去在荒野中露營，獨自騎自行車遠遠地回來，穿越長長的路燈，回來沒有物業沒有任何安保的營地房間，房門一關，滿室溫暖。自立更生，生機盎然，不知道什麼叫做恐懼。

一走出單元門，我便撐開雨傘，可以抵禦一小段露天的寒霧。一走到門廳下，小妹倏忽躍開，她說她不在房子下打傘。“室内打傘長不高”，我們小時候也很聽勸。

回來再走到大門口，就着路燈光和潮濕的路面，我想到自己的老年，以後我會不會更加膽小？我害怕無能無力，害怕孤單。那時若我需要夜晚出門，有沒有人陪？

我又想起這件紫衣。一件幾年前的衣服穿越時空承載着太多往事。曾經我穿着它時還非常美麗，我們全家自駕遊到雲南過年。一路留下許多快樂的照片。當時的我一點也沒有想到，今天我會感覺孤單，會因為孤單而感到害怕。我當時把學習時間安排得很滿，我朝氣蓬勃、意氣風發，隻相信自己努力會越來越優秀，越來越強大，智慧、自信的人怎麼可能畏葸怯懦？時間沒有讓我成長得更加堅強、自信，卻讓我體力衰退，精神消減。

穿上過去的衣裝，沒有成為那個陽春煙景中的青春之我。但過去披在我的身上，我理應堅守初心，增加能量。

黑夜是白天的孿生姊妹，有明即有暗，有過去亦有将來，有春光明媚的青春，也該有“半夜涼初透”的衰減。精神的孤獨，我隻是有些不習慣，待學習精進，逐漸窺測生之大道，或許如今擔憂的變弱變老并不成為多麼危險的問題。人生的智慧，還需要不斷地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