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類的“西藏遊”

西藏回來已一周有餘,計劃中的遊記卻停留在林芝,一是因為離開了十幾天,積攢的工作急需處理,再者,更重要的是因為離開了高原,回到曾經習以為常的生活工作之地,卻出現了嚴重的不适,天天都是睡不醒的樣子,尤其是剛回來的那兩天,幾乎一天都陷于恍悅惚惚欲夢欲醒之間,醒了就吃,食欲奇好,吃完又昏昏欲睡……據說,此為“醉氧”。親曆之後,隻能說“醉氧”這個詞太貼切了!

總算醒過來了,還是繼續我們的藏地之行吧。

看過了山水蔥郁的林芝,我們的旅行團隊從林芝返回拉薩。途中,有一個必須的項目:藏民家訪。這個項目以扶貧的名義進行,據說,幾乎所有的團遊(除極少數高端團以外)都有這個項目,内地遊客借此機會了解一些當地藏民的真實生活,力所能及地給予藏民一些幫助,想象中是個不錯的創意。

依然是藍得醉人的天空。我們的團隊被帶進一個整潔有序的“村落”:整齊筆直的水泥路面縱橫交錯,路的兩旁是一個個帶着明顯藏式特征大門的院落。

路邊,我們一行下了車,一位藏族大姐捧着潔白的哈達一一敬獻,同時說着一些漢藏參雜着的祝福語。大姐解釋道:“我們村是前兩年從山裡遷過來的,是江蘇給我們援建的房子,村子、房子都是統一規劃的。”說完,大姐還不忘加一句:“感謝共産黨,感謝内地的兄弟姐妹,讓我們過上了現在的好生活。”大姐漢語也說得相當标準。

我們跟随着大姐,拐過一個彎又一個彎,大姐為我們打開了一家對開着的藏式大門。寬敞的院子,地上鋪有有柔軟的草坪。一側的大棚下停着一輛白色的家用SUV小轎車和幾輛叫不出名的農用機器。院子的另一側是寬大的水池房和抽水廁所,門外有水龍頭和一根長長的橡膠管子,大姐介紹說是抽水廁所有上不來水,就用管子放水沖。

已經很現代化了,根本不是那種原汁原味的藏民生活。

大姐帶我們進了坐北朝南的主屋,介紹說右手邊是佛堂,不能參觀,領着我們進了左手邊的客廳。

客廳很寬敞,兩邊都有寬大的窗,窗下是大半圈的沙發和條幾。我們依次在沙發上坐下。屋裡的裝飾是典型的奢華的藏式風格,鮮豔的壁畫,繁複雕花的木質大幾,但室内很冷。大姐指着屋子中央一個同樣雕着藏式花紋的“大盒子”說:“這是牛糞爐,我們用來取暖的,我去叫人來燒上,大家就暖和了。”

不一會,進來一個精瘦的黑黑的藏民,用大劈材點燃了取暖爐。大姐表示,平時他們都是燒牛糞的,隻有客人來了才燒這個大劈材。

大姐用銀制小壺給我們一一上完了酥油茶,就開始拉拉扯扯地介紹一些藏民的日常生活,仔細聽,發現藏民一刻也離不開“藏銀”,喝水吃飯靠殺菌消毒,平常的頭疼腦熱,甚至女人生孩子或者保養,都依靠着藏銀消災去病,甚至婆家通過女人的銀腰帶的顔色來挑兒媳婦……當然,最後的結果是,大姐把我們一行帶到了他們村的供銷社——一個各種藏銀及其工藝品的銷售處。

我和同伴對這些無甚興趣,偷偷溜出門外,在一排小攤處徘徊。這裡賣的工藝品都是些幾塊錢幾十塊錢的小玩意。我們随意走着,小攤的邊上一個漂亮的藏族小姑娘趴着小攤上,低聲肯求着:“叔叔阿姨,求你們帶點東西回去吧。”我好奇這麼年輕的小姑娘不上學卻來擺攤,一問,先說“十五了”,過後,旁邊的一位大叔糾正道“十八了”。而小姑娘則突然從衣服口袋裡掏出件銀閃閃的東西:“阿姨,買一個這個吧,隻要100元。”我一看,是包裝精緻的一個銀制工藝品手鍊,看起來還不錯。我說:“你這東西怎麼還藏起來賣?便宜點行嗎?”小姑娘表示不讓賣。想想也可以理解,藏銀制品供銷社在賣呢。小姑娘打算八十賣給我,我正要付錢,同團的一位大姐過來把我拉開了,同時悄悄示意她手上拿着的同樣的銀手鍊,才三十元!哈,看來,門道好深呀。

同樣,藏民家訪也僅僅隻是個幌子。顯然,如今藏民的生活并不差,或者說這裡的藏民生活已經很不錯很現代化了,哪來的什麼扶貧?

其實,我們這些内地遊客對真實的藏民生活還是很想了解的,對真正貧困的藏民肯定也會不吝資助的。可這種打着“扶貧”旗号的推銷就變了味了。

正如神秘的藏地天珠和神奇的藏醫藥,我們這些内地遊客也都是有極大興趣的,但現在卻被利用成推銷斂财的手段,實在是無趣

我們團隊從林芝回拉薩的路上,導遊在車上給我們放了段“天珠”的來曆和有關研究,著名影星李連傑就擁有一顆價值上億的九眼天珠。我們的導遊也讓我們看了看他貼身戴着的一顆天珠,告訴我們,在全民信佛的西藏,幾乎人人都有一顆天珠。天珠被藏族人民視為神聖瑰寶,是神聖的法器,傳說是觀音菩薩為了增加藏地人的福報而撒在雪域高原的聖物。戴着天珠,就可以得到神秘力量的護佑,可招福納祥,驅災避難。但天珠是分級的,你的福報是和你的天珠級别相對應的。千年至純天珠,非相當福報而不可得,普通藏人絕不敢奢望。

我們懷着對天珠神聖的敬意,随着導遊去到一個類似藏文化博物館的地方,一位身着僧袍的年輕男子帶着我們快速地浏覽陰陽五行金木水火土和各自生辰生肖所對應的佛(因為隻是快速掠過,連自己生辰對應的佛都沒有記住),然後把我們一行引薦給了一位溫和的眼鏡先生,說,隻要我們給出自己的生辰,這位眼鏡先生就能幫我們一一算出自己适合請的天珠級别(注意:天珠隻能說“請”)。

又是一個套路!心裡疑惑,這麼神聖的法器聖物,這種作法本身不就是一種亵渎嗎?

藏醫藥也類似。本來,藏醫藥是融合了中醫藥學、印度醫藥學和大食醫藥學而形成的一套獨特的醫藥體系,成書于公元9世紀的《四部醫典》至今仍是藏醫藥的聖典,還有藏醫學對女性生育的早期認知、神秘的天葬師為什麼是人類最早最偉大的解剖師……這些神奇的藏醫藥文化也隻是在一位貌似藏醫藥學生的帶領下跑馬觀花,最後把我們一群人引向這位醫學生的“研究生導師”,以“手診”的方式給我們每一位診療,最終目的是推銷各種藏藥。

事實上,神秘的藏傳佛教法器的天珠,以及獨特的藏醫藥,其本身就是一種很有價值的文化旅遊資源,值得深度探究開發,但如今,其卻被開發成另類的“旅遊”,有種錯配倒置的感覺,還是有些遺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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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特色的藏民院落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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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淨整潔的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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