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闊天地”裡的故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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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友誼無常情朦胧

确切的說，我之與異性交往是從下放到農村後開戒的。當然，僅僅是交往，斷然沒有現在年輕人的勇敢和開放——小小年紀就撲入愛河，十五、六歲就情呀、愛呀地纏綿個不停。

下放到連隊沒幾天，一位大我兩、三歲的女知青小Z，聽說我平時愛弄筆塗鴉，也許是情趣投合吧，她便主動找我攀談，之後，又常帶些零食與我分享，并送了我好幾本書，其中一本《鮑狄埃詩選》我至今仍珍藏在手。

小Z心地善良，但脾氣不佳，這使得我們在此後的交往中矛盾叠起，關系時近時疏。

她曾因我幹活時無意弄髒了她的衣服而大發一通脾氣；她也曾因讓我上工途中用闆車載着她遭拒而氣恨我好幾天。然而，每每她都是在生幾天氣後，便會氣恨全消，主動與我修和。我掌握住了小Z的這個特點，所以也就少了些憐花惜玉之心。

但是，“泥塘事件”真的是惹翻了小Z，以緻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搭理我，直到她招工走人。

那是仲秋季節，因久旱無雨，連隊便決定把湖田附近的一條溝塘中的淤泥挖出來，以便抽水抗旱。于是，連隊裡的年輕人都被派去用臉盆傳運塘泥。湊巧，小Z就排在我的上首。

幹這麼髒累的活兒，小Z也忘不了開玩笑，她幾乎每傳遞完一盆塘泥，都會将沾滿烏黑發臭塘泥的雙手往我後背上一甩。

“小Z，請你不要再甩了，我的白褂子都快變成黑的了。”盡管我多次警告，小Z卻嬉笑不語，依然樂此不彼。

“啪！”她又是一個猛甩。我動氣了，轉身呵斥道：“你再敢甩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嘻嘻，何必發這麼大的脾氣。” 小Z倒是不氣，說罷，沖我面門又是一甩，一下子将塘泥甩進了我的眼睛裡。

我艱難地爬上岸，用手掀着眼皮在抽水機管口下一陣猛沖，雖然把污泥沖去了，但兩眼卻是火辣辣地疼。我怒火頓生，卻是很平靜地走入我的傳遞位置。當我接到一盆塘泥時，我猛然往小Z身上倒去。

我解氣了，小Z卻氣得七竅生煙。

“你是什麼玩意兒！” 小Z出口不遜。

“你是什麼玩意兒？百貨店玩具櫃裡可沒有你呀！”我誠心要氣她。

“從來沒見過你這号人！”

“那好，今天就讓你開眼了！”

我倆唇槍舌劍地越吵越兇，就差沒有動起手來了……

照例，小Z又不搭理我了。破例，這一次小Z沒有像往常那樣很快就與我複交，足足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她見到我依然還像見到仇人似的。其間，我似乎都快沉不住氣了，但礙于男子漢的顔面，我終于沒能去主動找她求和。

大約又過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小Z便招工走了。

小Z是帶着對我的氣恨走的。她這一走，我和她時和時翻，時近時疏的交往也就永遠畫上了句号。最終沒能夠修和與小Z的“睦鄰友好邦交”，對我來說，這多少都是一個遺憾。每當回味起這些往事，總感覺到，似有一縷朦胧的情誼在心中久久不散。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