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穆公怪夢成真，得寶雞稱霸天下
－春秋戰國故事065
姜戎部族首領吾離，桀骜殘暴，經常侵擾秦國邊境。秦國派出孟明視、西乞術、白乙丙“三帥”領兵征讨。吾離兵敗逃到晉國，強占了晉國的瓜州（今秦嶺高峰南北兩坡）。
西戎首領赤斑見秦國強盛，便派大臣繇餘出使秦國，暗中觀察秦穆公的為人。穆公與繇餘一同遊園，登上了高聳的三休台。穆公面有得色，誇耀起宮室園林的華美壯觀。
繇餘說：“您修建這些建築，是驅使鬼幹的，還是驅使人幹的？驅使鬼幹的，則勞累神靈；驅使人幹的，則勞累百姓！”
穆公對他的話感到詫異，說：“你們戎族缺乏禮樂法制，如何治理國家呢？”
繇餘笑着回答道：“禮樂法制，這就是中原動亂的根源！古代聖君創建法律條文以約束百姓，隻是勉強維持安定。随後的掌權者日益驕奢淫逸，借禮樂之名，粉飾自身，借法度之威，督責臣民，以緻百姓怨聲載道，心懷不滿，因此屢屢發生篡位奪權之事。而戎夷則截然相反，首領用淳厚的恩德對待屬下，屬下用忠誠和信義事奉首領，上下一體，既沒有言行舉止的欺壓，也沒有法律條文的約束。未加刻意治理，便已國泰民安，這才是最好的治理。”穆公聽完，默默無語，回去以後把繇餘說的話轉述給百裡奚聽。
百裡奚便說：“這一位是晉國有名的賢人，後來流落到了戎族，我早就聽過他的大名。”
穆公頓時悶悶不樂，歎氣說：“我常聽人說，鄰國有賢士，本國有憂患。現在繇餘是賢才，卻被西戎重用，将來就會成為我們秦國的憂患，這可怎麼辦啊？”
百裡奚答道：“内史廖足智多謀，您可以讓他想辦法。”穆公便召見内史廖，把這件事告訴了他。
内史廖聽後，說道：“西戎首領生活在邊遠偏僻之地，沒有見識過中原的歌舞音樂。您不妨試試送一些美女樂工，借此消磨他的意志。再設法挽留繇餘，拖延他回國的日期。這樣一來，西戎國事荒廢，上下互相猜疑，力量必然衰弱。連他們的國家都可以奪取，何況是一個大臣呢？”
穆公高興地說：“好。”便與繇餘同席而坐，一起吃飯，還常常派蹇叔、百裡奚、公孫枝等人輪流設宴招待他，到他的住處和他做伴，交流政治局勢，打探地形、兵力情況。穆公又派内史廖出使西戎，精心挑選了六個能歌善舞的美女，将她們好好打扮一番，作為禮物獻給了西戎首領赤斑。
赤斑心花怒放，白天觀賞歌舞，晚上享受美女，便将國政逐漸荒廢了。
繇餘留在秦國整整一年才得以返回。赤斑大為不滿，怪他回來遲了。繇餘說：“我天天想要回國，但秦君堅決挽留，實在無法脫身。”赤斑便懷疑他和秦國勾連，起了二心，對他日漸疏遠。
繇餘見赤斑沉溺于歌舞美女，不理朝政，便苦口婆心多次勸谏。赤斑一概當做耳旁風，弄得繇餘灰心喪氣。穆公便趁機派人暗中勸說繇餘棄戎歸秦。繇餘到秦國後，當上了亞卿，與蹇叔、百裡奚“二相”同在朝中共事。
繇餘于是獻上了攻打西戎的計策。三帥出兵到了西戎境内，仿佛走上一條熟路，行軍作戰一路順暢。首領赤斑難以抵擋，無奈投降了秦國。赤斑原是西部各戎族的領袖，大小戎族都對他俯首聽命。當首領們得知赤斑投降了秦國時，個個驚恐不已，提心吊膽，争先恐後去秦國朝觐稱臣，進獻土地。一時間，拜訪秦國的使者絡繹不絕。
穆公論功行賞，大宴群臣。大臣們輪番敬酒祝壽，氣氛熱烈歡快，穆公不知不覺喝得酩酊大醉，回宮後睡下，竟然一連幾天都沒醒。
宮裡的人又驚又怕，竊竊私語，消息就傳到了宮外。大臣們紛紛進宮問安。世子罃召太醫入宮診脈，穆公脈息正常，但閉着眼睛，既不能說話，也不能動作。
太醫說：“一定是鬼神作祟。”想要讓内史廖施行禱告。
内史廖說：“這種病叫屍厥，一定會做奇異的夢。隻能等他的身體自行康複，萬萬不能受到驚擾。施行禱告沒有什麼用。”世子罃便日夜守候在穆公床邊，片刻不敢離開。
一直守到第五天，穆公才醒過來，額頭上汗如雨下，連聲喊着：“奇怪！奇怪！”
世子罃跪着問他：“您身體感覺好些了嗎？怎麼睡了這麼久啊？”
穆公說：“我隻睡了一小會兒。”
世子罃說：“您已經睡了五天都不止了。有沒有做什麼奇異的夢？”
穆公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做夢了？”
世子罃答：“内史廖是這麼說的。”
穆公便把内史廖叫到床榻前，講起自己的夢來：“我這回夢見一個婦人，裝束宛如妃嫔，容貌端莊美麗，肌膚白皙如雪，手中握着一道天符，說是奉天帝之命來召見我。我跟随着她，飄飄蕩蕩，隻見四面缥缈無際，仿佛身在雲中。來到一座宮殿，金碧輝煌，玉階九尺，珠簾懸挂，婦人引我跪下叩拜。一會兒珠簾卷起，隻見大殿上面有黃金做的柱子，五色錦繡織成的帷幕，光彩奪目。有一位王者，頭戴珠玉的冠冕，身穿華麗的龍袍，倚靠玉幾上坐着。左右站着兩隊侍從，威風凜凜。王者傳令‘賜禮！’内侍就用碧玉鬥給我倒酒，芳香甘美，令人回味無窮。王者将一封書簡交給左右，我便聽到殿中有人大聲喊我的名字：‘任好聽旨，命你平定晉國之亂！’一連宣讀了兩遍。婦人教我拜謝後，又引我出了宮殿。我問婦人的姓名，她答道：‘我是寶夫人。住在太白山的西麓，就在您的轄地中，您不曾聽說過嗎？我的丈夫名叫葉君，居住在南陽，每隔一兩年就來和我相會。您如果能為我修建祠廟，我就能讓您稱霸天下，名垂千古。’我便趁機問她：‘晉國有什麼變亂，要讓我去平定？’寶夫人說：‘這是天機，不可洩露。’這時我聽到雞叫聲，響如雷霆，就驚醒了。不知道這個夢吉祥嗎？”
内史廖答道：“晉侯現在寵愛骊姬，疏遠太子，怎麼可能沒有内亂呢？您能接受天命，這是您的福分呀！”
穆公問：“寶夫人是什麼人？”
内史廖答道：“我聽說先君文公時，有一個陳倉人從土中得到一個怪物，身體滾圓肥短，如同一個鼓鼓的布囊，色澤黃白相間，尖嘴短尾，長着好多隻腳。陳倉人打算把它獻給先君，途中遇到兩個童子。兩童子一見那怪物，就拍手笑道：‘你從前虐待死人，沒想到現在會落到的活人手中吧？’陳倉人不明其意，就問他們。兩童子說：‘這種怪物名叫猬，常在地下吃死人的腦髓，得到了人的精氣，所以能夠變化形狀。你可得小心，别讓它逃跑了！’這時，猬忽然張口說出人話來：‘這兩個童子是山雞精變的，一雌一雄，名叫陳寶。得到雄的，可以稱王稱帝；得到雌的，可以稱霸天下。’陳倉人便放下猬去追童子，兩個童子忽然化作山雞飛走了。陳倉人就将此事禀告了先君，先君命人用書簡記錄下來，藏在内府。我掌管内府史籍，因此讀過這段文字。陳倉就在太白山的西面，您可以打獵為名到這一帶查訪此事，就清楚了。”穆公讓人将文公所藏書簡取過來浏覽，果然和内史廖說的一模一樣。穆公讓他把怪夢也詳細記載下來，一并藏在内府中。
第二天，穆公上朝完畢，命人駕車，前往太白山打獵。馬車蜿蜒向西，快到陳倉山時，獵人用網捕捉到了一隻山雞。這隻山雞潔白無瑕，光彩照人，頃刻間化為一隻石雞，依然顔色鮮明，光彩熠熠。獵人将石雞獻給穆公。
内史廖祝賀道：“這就是寶夫人。得到雌山雞可以稱霸天下，這大概是您成就霸業的征兆吧？您可在陳倉山為寶夫人修建祠廟，必能獲得福佑。”穆公聽後欣喜萬分，命人用香湯為石雞沐浴，以錦緞覆蓋，盛放在玉匣中，又召集人力動工伐木，在山上修建了祠廟，取名“寶夫人祠”，将陳倉山改名為寶雞山。春秋兩季，派遣專人到寶夫人祠中進行祭祀。從此，每逢祭祀之日的早晨，山上就能聽到雞鳴，聲音洪亮，響徹三裡之外。每隔一兩年，山上會出現一道長達十多丈的紅光，伴随着隆隆的雷聲，這就是雄山雞神葉君前來與妻子相會。
改編自《東周列國志》、《左傳》、《國語》等，原創作品，持續推出，歡迎關注。
文中圖片來源于網絡，對作者的辛勤勞動表示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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