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來無事養隻鬼： 第三章 燒紙燒出個鬼（28）

虎哥在南郊闖出了名頭。漸漸的，紅妹也被弟兄們叫作了紅姐。虎哥心裡已經把趙曉紅當做自己的女人。在所有兄弟眼裡，虎哥和趙曉紅就差一場酒宴。虎哥把管賬的事交給趙曉紅。趙曉紅管錢他放心。盡管上學那會兒趙曉紅的數學不咋樣，但算賬卻彷如刻在骨子裡的技能，有整有零，清清楚楚。腦子比計算機都好用。

窮人乍富形容這幫年輕人恰如其分。收斂和低調并不适用這些閱曆淺薄的少年。他們留起長頭發，穿上皮夾克，挂着大金鍊子，學着美國披頭士的樣子，騎着摩托車，帶着女朋友，進舞廳，泡酒吧，招搖過市。吃喝玩樂，醉生夢死，着實逍遙了一陣子。

生意越做越大，趙曉紅的抱怨多了起來。趙曉紅漸漸反感虎哥跟原來的老弟兄混在一起。社會大哥的名頭，在趙曉紅看來實在是驢糞蛋子，表面風光。貼錢不說，手下的弟兄惹了事情，也都算在虎哥頭上。她希望虎哥跟原來的弟兄徹底切割。以後老老實實做生意，社會上的事情不要再參與了。

虎哥自己也清楚。畢竟虎哥經曆過動蕩年代。他心裡也在打鼓。現在政策放松了，不等于以後不會變化，誰知道哪天一個文件下來，一切又變回去了呢？再說，他一開始幹的幾票生意，确實見不得光。有了規模之後，他努力和以往的渠道脫鈎。俗話說，上船容易下船難。很多時候，不是斷尾求生就能撇得幹幹淨淨的。

虎哥也很矛盾，一方面是兄弟意氣，他常感歎，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另一方面，他也有僥幸心理，比他狠的大有人在，如果真出事，雷霆不一定砸在他的頭上。

無論放在哪個年代，虎哥這樣的人都應該屬于厲害的人物。他精明、有眼光、有膽量、敢想敢幹。虎哥做了兩手準備，一方面他讓趙曉紅單獨獨立出去，經營一些正規的業務，另一方面虎哥開始結交政府人員，請客吃飯，稱兄道弟。在虎哥的意識裡，真要有了災難，看在朋友一場的面子上，他們也會對他網開一面。

虎哥這樣的社會人不被關注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在公安局早就挂了号。查他，隻不過是想不想查，什麼時候查，查到什麼程度的問題而已。

社會轉型期間奇葩的人和事層出不窮。亂世重典是整治社會亂象的不二法門。嚴打，開始了。在轉動的國家機器面前，個體羸弱的連隻螞蟻都不如。誰能全身而退，誰又會粉身碎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