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長老婆離家半年,糙漢廠工偷偷哭了

    趙國棟趕到部隊的時候才知道,媳婦餘秀蘭因私請假離隊已經五天了。

    司令一臉焦急地看着他,“餘秀蘭同志究竟遇到什麼困難了,這是她第一次請假這麼久。”

    趙國棟不知道該怎麼跟首長解釋,因為他也已經半年沒見過餘秀蘭了。

    上一次見面,還是半年前自己出了車禍的時候。

    餘秀蘭僅僅來醫院露了個臉,然後就說部隊還有緊急任務,又匆匆忙地走了。

    趙國棟心裡有些苦澀,他避開了司令的視線,“首長,秀蘭半年沒回過家了,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半年沒回家?怎麼可能!整個部隊都知道餘團長離不開你,不然餘團長也不會每周末都專門騎車回家去陪你啊!”

    趙國棟身子一震,他看着薛排長,“她每周末都回家?”

    “是啊,每周末請假四個小時,都快一年了,姐夫,能娶到餘團長,真是你的福氣!”

    趙國棟感覺自己的身子慢慢發僵,後腦勺越來越沉。

    因為上一次餘秀蘭周末請假回家,還是一年前他的生日。

    但那次因為她帶了劉宏偉一起回來,所以他直接掀了桌子,從那之後,餘秀蘭就再也沒有回過家,平時家裡有急事都是他去部隊找她。

    趙國棟雙手時不時地握拳又松開,“劉宏偉最近是不是也請假了?”

    薛排長愣了下,眉毛微微上揚,他思考了半天突然拍了下大腿,“好像是的!前兩天醫院的小李還問劉主任什麼時候回來呢,說他已經請假五天了!”

    趙國棟剛想再問些什麼,接待室的大門突然被敲響了。

    “報告!402團餘秀蘭。”

    老司令快速起身打開門,“小餘!你可算回來了,這些天你去哪了?出什麼事了?”

    “司令,劉醫生家有些私事需要我幫忙,我就跟他回老家了一趟。”

    趙國棟看着站在門外熟悉的那個人,此刻卻如此陌生。

    餘秀蘭擡頭視線就落在了趙國棟身上。

    “你怎麼在這?”

    她看到趙國棟的目光先閃過一絲炙熱和驚喜,但随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死死瞪着他,“就因為我最近不聯系你,你就來部隊告狀?趙國棟,你一個男人怎麼如此小肚雞腸?”

    一旁的司令剛想解釋,餘秀蘭已經快速來到趙國棟的身旁,她指着趙國棟的鼻子,

    “有我在,你就别想來部隊找宏偉的麻煩!”

    然後拉着趙國棟的手,就要拽他回去。

    趙國棟站起身的時候思緒一下子回到了一年前的生日。

    餘秀蘭帶着劉宏偉回家時,他剛把花了半個月工資給餘秀蘭買的裙子放好,因為他想自己生日的時候,餘秀蘭也有禮物可以收。

    可餘秀蘭進家門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寒了心,“今天也是宏偉的生日,以後你倆就一起過生日吧。”

    趙國棟看着面前的劉宏偉,這就是媳婦口中的那個學長。

    餘秀蘭很早前說過,劉宏偉是她以前去南邊進修時候遇到的,餘秀蘭是唯一一個女生,所以劉宏偉就認了她做妹妹。

    現在劉宏偉被分配到這邊部隊的醫院了,于是他們二人自然而然就親近了起來。

    趙國棟嫉妒心暴漲,擡手就掀翻了桌子,“我生日,你帶個男人回來一起過?”

    劉宏偉将餘秀蘭抱在懷裡,“媳婦是用來疼的,她為了你的生日專門請假回來陪你,你怎麼能這麼對自己的媳婦!”

    餘秀蘭指着趙國棟,“你真是心胸狹窄,思想邪惡!”然後他們兩人就一起離開了。

    趙國棟一隻手撐在桌子上,他大口呼吸了幾次,想将過去的難堪忘記,他看着面前怒目而視的媳婦,“秀蘭,回家吧。”

    “秀蘭,你别這樣,估計是妹夫很久沒見你,擔心你才來部隊打聽你情況的吧。”

    “擔心我?你把他趙國棟想得太好了!”

    趙國棟盯着奪門而入的劉宏偉,本來想跟餘秀蘭解釋的念頭瞬間被打消了。

    劉宏偉看着趙國棟,“妹夫,是我家中有急事,就帶着秀蘭跟我回老家了,走得急沒跟你提前打招呼,我在這跟你賠個不是!”

    “實在是我考慮不周全,你别誤會秀蘭了!”

    餘秀蘭有些心疼地看着劉宏偉,“宏偉哥,你幹嘛跟他解釋!”

    趙國棟渾身微微發抖,他盯着餘秀蘭,“餘秀蘭,部隊可以請假是嗎?”

    餘秀蘭沒明白他的意思,隻瞪了一眼他,然後站在了劉宏偉身旁。

    “我當初出車禍差點死了,你都沒有請假陪過我,我還以為是你們部隊不能請假!”

    趙國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餘秀蘭我問你,這一年,你每周末請假外出都是去哪了?”    餘秀蘭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面部肌肉像是不受控制了一般,微微抽搐着。

    趙國棟第一次看到她這麼驚慌的樣子,他心裡一涼已經有了答案,可是他還是不信,他不相信一向單純的媳婦會騙他。

    劉宏偉輕輕碰了下餘秀蘭的肩膀,餘秀蘭瞬間回了神,“宏偉家有事,所以我就陪他回家處理事情了。”

    “什麼嚴重的事情,要你一個女人每周末都專門請假陪他?”

    趙國棟想知道,這劉宏偉到底出了什麼天大的事,能讓餘秀蘭抛下他,抛下自己的家,半年都不願意回家!

    劉宏偉臉色倏地一白,“妹夫,這是我的私事不方便跟你說。”

    餘秀蘭眉梢微微顫抖着,似乎在權衡着什麼,嘴巴張了幾次,想要說些什麼,可每次剛吐出半個音節,又咽了回去,“國棟,以後再跟你解釋,好不好?”

    趙國棟低下頭,想盡快離開這裡,但他覺得自己身子發沉,就像墜入了一個深淵,怎麼都逃不出來。

    他車禍在搶救的時候,餘秀蘭都沒這般痛苦和為難吧。

    趙國棟閉上眼睛,想将這份痛苦全部消化,但是他做不到。

    “我就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想知道自己的媳婦消失半年,到底是去幹什麼了!”

    餘秀蘭冷笑一聲,“趙國棟,我就知道你今天來部隊是故意找事情的,你想讓所有人看我餘秀蘭的笑話嗎?”

    趙國棟苦澀地笑了下,然後看着司令員,“首長,既然餘秀蘭同志平安回來了,你有什麼好奇的就直接問她吧,我先回去了。”

    他跟司令微微點了下頭,然後拿起背包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一整個下午,他在車間拼命地包沙發,隻有忙碌起來,他的心裡才不會那麼難受。

    直到同事過來提醒他該下班了,他才回到現實中。

    “咋了這是?都快七點了,你咋還在這?不回家陪媳婦了?”

    趙國棟渾身無力地靠坐在牆邊,雙手撐着自己的腦袋,“馬上就回,你先走吧,一會我檢查車間。”

    他一個人靜靜在車間等到太陽下山,才起身回家。

    趙國棟到家一打開門,看到門口的軍靴,愣了幾秒。

    “回來了。”

    餘秀蘭左手拿着鍋鏟,迎着趙國棟走了過來。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以前不是六點就下班了嗎?菜都涼了,我去熱熱。”

    他看着餘秀蘭忙碌的身影,以為是在夢裡。

    餘秀蘭熱好菜,将還呆立在門口的趙國棟拉着坐在桌子前。

    她很熟練地将一隻蝦剝皮後放進他碗裡,“怎麼瘦了,我買了些肉,多吃點。”

    然後餘秀蘭從口袋掏出一個信封,“國棟,這裡有五十塊錢,我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你們廠裡不是缺木工嗎,宏偉的弟弟幹過兩年木工,你找個機會把他推薦到你們廠裡吧,這錢你抽空塞給你們廠長!”

    趙國棟心底剛柔軟下來的部分,瞬間又布滿了荊棘。

    “所以你半年不回家,一回家就是為了劉宏偉?”

    “我半年前差點死在醫院的時候,你在哪裡?”

    餘秀蘭摟着趙國棟的脖子坐在他腿上,“這半年确實是我做得不好,以後我一定抽時間多陪陪你好嗎?你不是說想要孩子了,我也想要個孩子了,不然今晚,我們試試?”

    “要一個孩子?”

    趙國棟推開餘秀蘭站了起來,他看着碗裡的蝦,内心一片凄涼。

    炸蝦,清蒸魚,麻婆豆腐。

    多豐盛的菜啊,可是他胃不好不能吃辣,況且他還對海鮮過敏。

    以前,愛吃辣的餘秀蘭專門為了他學了一堆南方菜,可現在居然連他對海鮮過敏都忘記了。

    趙國棟很想知道,餘秀蘭做這些菜的時候究竟在想着誰?她到底是因為誰才學會了剝蝦?

    “你到底為什麼生氣啊,趙國棟?”

    “餘秀蘭,你知道你已經結婚了嗎?你跟那劉宏偉每周末在一起的時候想過你是個有夫之婦嗎?”

    餘秀蘭猛地站起身,臉色發白,“你沒上過大學,不懂同門間的情誼,我跟宏偉親如兄妹,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趙國棟半張着嘴好久都說不出話來,“對,我沒上過大學,不懂你。”

    原來在她心底,真的瞧不起他這種高中畢業就進廠包沙發的工人。

    “那不然,我們離婚,你找個上過大學的怎麼樣?”    餘秀蘭死死盯着他,然後将手中的筷子摔在地上,“趙國棟,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那兩個字,你就這麼輕易說出口了?”

    “今天回家,我本來想把家屬院房子的鑰匙拿給你的,部隊安排的房子下來了,我還提交了申請,後天部隊會派車過來幫忙搬家,可你居然想着跟我離婚?”

    “就因為你那莫名其妙的嫉妒心和無緣無故對我的猜忌?”

    趙國棟内心的痛苦已經無法再用語言表達,“莫名其妙的嫉妒心?無緣無故的猜忌?”

    “你想離婚是吧,有本事你就真去法院提起訴訟,那我就跟你離!”

    餘秀蘭一把将身上的圍裙扯掉,轉身向家門口走去,她利索地穿好鞋,“對了,不要再去部隊找我!天天宣揚我亂搞男女關系,你影響我可以,但别給宏偉哥帶去不必要的麻煩!”

    “咚”的一聲,門被關上了,樓道裡離去的腳步聲格外大。

    趙國棟知道,曾經那個體貼的媳婦已經離他遠去了。

    第二日,他正埋頭在車間幹活,有人說部隊來了人有事找他。

    他以為是餘秀蘭知道自己那麼做不對,來跟他道歉,卻沒想到在廠門口看見了劉宏偉。

    一身軍裝的劉宏偉站在太陽下,身姿挺拔,廠門口來往的女人,都不時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趙國棟低頭看着自己,他的工服布滿了木頭屑跟油污,他理了理衣服,才朝劉宏偉走去。

    一看到趙國棟,劉宏偉忙揮了揮手。

    “有什麼事直說吧,我還要幹活。”

    劉宏偉看着趙國棟歎了口氣,“妹夫,我給秀蘭真的清清白白,我今天來,就是為了跟你解釋清楚的。”

    趙國棟沒有吭聲,他看着劉宏偉不知道他究竟想幹什麼。

    “我真的是遇到了一些困難,所以這一年來秀蘭才幫我的,她不告訴你也是我的主意,跟秀蘭無關,是我怕你誤會我倆,才不讓她說的。”

    趙國棟冷笑了下,“她這麼聽你話幹嘛跟我結婚?”

    劉宏偉猶豫了會兒慢吞吞地開了口,“以前在學校時我跟秀蘭關系就很好,她像家人一樣處處都為我着想,但陰差陽錯,秀蘭畢業跟你結婚後我們就沒再聯系,現在重逢,我們自然而然就親近了起來。”

    “秀蘭對我,真的就是妹妹對哥哥的感情!”

    趙國棟一時被堵得不知道該說什麼,聽他的話,就像是年輕時餘秀蘭跟他兩情相悅,畢業後被他破壞了他們的感情!

    趙國棟怎麼聽這番話都不像解釋,反而更像是炫耀。

    “妹夫,部隊軍風嚴格,秀蘭又那麼正直,你可以對我的人品保持質疑,但請别誤會秀蘭好嗎?她昨天歸隊後一個人在外哭泣,直到半夜都不肯回去。”

    “我問了她好久,她才說你要跟她離婚,妹夫,你千萬别一時沖動,做了錯誤的決定!”

    說到這,劉宏偉莫名其妙地跟他鞠了一躬,“妹夫,實在是對不起!”

    “宏偉哥!”

    趙國棟回頭看到餘秀蘭的時候,才明白劉宏偉為什麼突然這麼做。

    “趙國棟!你一個大老爺們,就讓宏偉在這麼多人面前跟你鞠躬道歉?你為什麼總要為難别人!”

    “秀蘭,是我來找妹夫的,我隻是看你昨晚上那麼痛苦,就來跟他解釋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

    餘秀蘭站在劉宏偉身前,指着趙國棟的鼻子,“有什麼好解釋的?心髒的人看什麼都髒!”

    “趙國棟,你簡直不是個男人!”    趙國棟望着眼前他曾視為全部的媳婦,第一次感覺到了陌生。

    “餘秀蘭,我隻解釋一次。”

    趙國棟往後退了一步,盡量站得離他們二人遠些。

    “今天是他劉宏偉自己來找我的,我也沒有讓他跟我鞠躬道歉,我不是那種靠欺辱别人為樂的敗類。”

    “倒是他剛跟我說了些你們的曾經,原來是我破壞了你跟他之間的感情。”

    最後幾個字說出口時,趙國棟内心突然覺得空洞無比,他好像沒必要說這麼多的。

    “算了,随你們便吧。”

    離開時,他隻留下一句話,“你不是說不讓我去部隊找你嗎,怕影響你倆聲譽,那也請你們别來廠裡找我,不要影響我幹活。”

    好不容易等到下班,趙國棟回家就将結婚證拿了出來。

    當初炙熱相愛的兩人,究竟為何走到現在這般模樣。

    曾經隻要回家就依偎在他懷裡的媳婦去哪了?

    曾經跟他一起努力,為這個家庭添磚加瓦的媳婦去哪了?

    曾經與其他男人保持距離,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媳婦去哪了?

    結婚證被淚打濕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哭了。

    第二日,他跟廠裡請了個假,然後趕去了部隊。

    餘秀蘭到接待室時,沒想到趙國棟能主動來部隊跟她賠禮道歉,所以她心情還不錯。

    “你不用跟我認錯,跟宏偉哥道個歉就行。”

    趙國棟低下頭将情緒全部掩蓋,然後掏出了二人結婚證,戶口本還有身份證。

    “我打聽過了,隻要我們都同意離婚,我不需要起訴你,我倆拿着這些東西去民政局申請離婚登記就行。”

    “就是得你們部隊也同意,因為畢竟你是軍人。”

    餘秀蘭渾身發抖,她眼底逐漸布滿血絲,“好啊,趙國棟,你就這麼急着跟我離婚是吧,行,離!”

    餘秀蘭快步離開,不一會就帶着一位政工幹部回來了,“領導,我申請離婚,但需要部隊審核并同意!”

    調節幹部瞟了眼臉色灰白的趙國棟後歎了口氣,“餘秀蘭同志,你這是做什麼?”

    “小趙多好多老實的孩子啊,天天騎個自行車大老遠來部隊給你送吃的,你說一他不敢說二,夫妻之間有事好好商量,别總把離婚挂在嘴上!”

    “咱們做軍人的不僅要為國奉獻,更要懂得為家人奉獻啊!”

    趙國棟一聽這話,徹底崩潰了,他站起身渾身有些發抖,為什麼别人都能看到他的付出,但身為妻子的餘秀蘭卻如此對他呢?

    餘秀蘭看着臉色慘白的趙國棟有些驚訝,她很少見到趙國棟失态的樣子,一次是他跟她求婚時太過激動,還有一次就是前天在家跟他吵架的時候。

    政工幹部搖搖頭,“你們現在這個情況,部隊肯定不會同意你們離婚的,給你們一段時間,等你們倆都徹底想清楚,要是還想離婚的話,我就給你們開證明。”

    “小餘啊,你今天要是沒緊急事情,就回家吧。”

    餘秀蘭走到趙國棟身邊,牽住了他的手,“國棟,咱們回家說吧。”

    趙國棟一把甩開了餘秀蘭的手,“雖然領導不同意,但今天我來的時候,是已經想清楚要離婚了,等你哪天想清楚了跟我說,我再過來,到時候相信領導也會同意的。”

    趙國棟将桌上的證件收好,餘秀蘭大叫着一把将他手中的證件拍掉,“趙國棟,你今天這麼一鬧有想過我之後在部隊怎麼工作嗎?”

    “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你為了宏偉哥跟我鬧離婚,以後我跟宏偉還怎麼在部隊裡工作!大家都會說我們作風有問題!”

    又是劉宏偉,又是為了他。

    趙國棟俯下身将證件一件件拾起放進包裡,“等你情緒穩定了來找我,我們離婚。”    淩晨四點,餘秀蘭醉醺醺地被人送回家時,趙國棟還不太明白發生了什麼。

    “姐夫,餘團長喝醉了,她一直說想你,想回家,我們就趕緊給她送回來了,那我們先走了。”

    趙國棟看着趴在他懷中的餘秀蘭,情緒複雜。

    他不知道從不喝酒的餘秀蘭,今天是不是因為他才喝醉情緒失控了。

    餘秀蘭睜開眼睛看着趙國棟,“國棟,你不是說你最愛我了嗎?那你怎麼舍得不要我,跟我離婚呢?”

    趙國棟聽到這句話心裡就像有刀在割,他坐在床邊,“可是你不再愛我了啊,秀蘭。”

    他歎了口氣,還是心軟了,将餘秀蘭抱上床後,準備給她換身衣服擦洗一下。

    趙國棟心想,就再照顧她最後一次吧,當給這段婚姻畫上個好結局。

    餘秀蘭坐起來,将身上的衣服脫下,然後雙手摟住了趙國棟的脖子,“我怎麼會不愛你?我身子都是你的,我怎麼可能不愛你?”

    趙國棟整個人僵在原地不敢動,“你喝醉了。”

    餘秀蘭拉着趙國棟的手,“你坐在床上我跟你說。”

    趙國棟本想給她披件衣服,可剛起身,餘秀蘭一把就将他拉倒在床上,然後雙腿騎坐在他身上。

    “不要離婚好不好?以後我都聽你的好不好?”

    趙國棟看着餘秀蘭,摟着她的腰将她放倒在床上,“别鬧了,你醉了,我去給你燒點水擦擦臉。”

    趙國棟端了盆熱水剛回到卧室,就發現餘秀蘭不知道從哪翻出瓶酒,她拉着趙國棟的手坐在了床邊。

    餘秀蘭熟練地将酒倒在杯中遞給趙國棟,“你還記得結婚時你承諾過的話嗎?你說我做了你媳婦就會一輩子呵護我,疼我愛我。”

    “可是國棟,為什麼今天我回家了,你要推開我呢?”

    餘秀蘭一口将自己酒杯裡的酒喝下後,“就當為了我們的過去,喝一杯吧,國棟。”

    趙國棟轉過身去,一口将酒喝了個幹淨,“睡吧,秀蘭。”

    沒一會,他隻覺得頭腦發昏,重重倒在了地上。

    天色微微發亮時,趙國棟猛地從床上驚醒。

    他看了眼光着身子的自己,側過身一看,餘秀蘭正在熟睡,可是他怎麼都記不起昨晚喝了酒之後的事情。

    餘秀蘭突然開口,“昨晚你那麼熱情,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愛我了。”

    趙國棟從床上彈起,“我隻喝了一小杯酒,怎麼就毫無記憶了?我喝醉酒不可能還有心思做那種事情的。”

    餘秀蘭冷笑了一聲,“怎麼,你敢做不敢當?”

    趙國棟思緒混亂,他酒量不差,不可能喝一杯就醉死過去,更不可能喝醉了還能幹那種事情。

    但他看了眼餘秀蘭,還是慢慢開了口,“對不起秀蘭,我以後一定不再喝酒了。”

    “國棟,你我昨晚......說不定這次就懷上了呢?”

    “國棟,宏偉哥一個人在這邊很孤獨,你就别再找他麻煩了好嗎?”

    趙國棟定定地看着餘秀蘭,原來昨晚她這樣都是為了劉宏偉,他喉嚨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餘秀蘭站起來慢慢穿好衣服,“我要去北邊出差半年,你好好照顧家裡。”

    這日之後,餘秀蘭就歸隊了。

    廠裡人都知道趙國棟跟餘秀蘭鬧了矛盾,幾乎天天都有人來勸他,“你一個大男人就讓着些你媳婦。”

    “夫妻嗎,有啥事是過不去的呢?床頭吵架床尾和,炕頭一熱,這夫妻還哪來的矛盾?”

    趙國棟聽着車間裡其他人的勸說,什麼都沒說。

    他将所有時間都花在了車間裡,拼命地包沙發,學技術,一天他能包兩個沙發,這樣半年下來,等餘秀蘭出差回來,就算她不同意離婚,他也有錢起訴離婚了。

    可是生活好像跟他開了個玩笑,餘秀蘭懷孕了。

    收到餘秀蘭信的時候,趙國棟反複讀了好幾遍才接受了這個事實。

    那一夜醉倒的自己,居然帶給了這個家一個孩子。

    可是他又很清楚地知道,餘秀蘭的一部分感情已經給了别人,他們的婚姻已經步入末路。

    可他是個男人,必須得為自己做的事情承擔責任。

    趙國棟在想,是不是上天給了他們婚姻一個機會,這個孩子就是他和餘秀蘭愛情的紐帶。

    他開始每天寫一封信寄給餘秀蘭,讓她注意身體,可是他從來沒有收到過回信。

    他開始往餘秀蘭出差的地方寄去一堆堆補品,他不想讓自己的媳婦懷着孕還那麼辛苦操勞。

    他自己更加努力,一天幾乎工作十幾個小時,就為了能攢夠錢買套大房子,讓餘秀蘭跟孩子能過上個好日子。

    三個月過去了,趙國棟在想餘秀蘭的肚子是不是又大了點。

    四個月過去了,他又在期待孩子降生後的美好生活。

    秋去冬來,第一場大雪降臨的時候,趙國棟以為總該要收到回信了,卻沒想到,等來了一個他最不想見到的人。

    劉宏偉帶着餘秀蘭的信站在廠門口時,趙國棟有些恍惚。

    劉宏偉朝趙國棟揮了揮手,“妹夫,秀蘭給你寫信了!”

    因為部隊的任務還沒完成,秀蘭可能得推遲一個月再回來了,怕你擔心,先寫了封信給你!”

    趙國棟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她身體還好嗎?肚子裡的孩子呢?”

    “你放心,她在北邊過得很好,肚子裡的孩子也很好很健康,我會幫你好好照顧她們的。”

    趙國棟點點頭,“那就好,多謝你了。”

    趙國棟拿了信快步離開,他不想私下跟劉宏偉有過多接觸,他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拆信的時候,趙國棟已經說不清自己究竟是什麼心情了,他隻是想看到餘秀蘭告訴他,她和孩子一切都好。

    可是拆開信後,他整個人像是被抽走了靈魂,癱坐在地。

    信裡寫道:【如果你想讓我把這個孩子生下來,以後就得接受宏偉哥陪在我身邊,不然我帶着孩子一起死了去。】    趙國棟内心有一處地方似乎徹底坍塌了。

    趙國棟數着日子,在餘秀蘭孕27周時,終于收到了她回來的消息。

    他跟廠裡請了個假,準備直接去了部隊找餘秀蘭。

    可剛到部隊大門口,他遠遠看到劉宏偉攙扶着已經大了肚子的餘秀蘭上了一輛吉普車。

    他騎着自行車默默跟在後面,看着他們直接去了婦幼保健院。

    餘秀蘭被送進了急救室,趙國棟本想直接上去問問到底出了什麼事,可是還沒等他過去,就聽見劉宏偉跟醫生的談話,“怎麼回事?怎麼就出血了?孩子都八個多月了啊!”

    “可能是累着了,我們主任已經在搶救了!”

    趙國棟愣在原地,孩子八個月了?可是他喝醉酒那天到現在也才不到七個月。

    趙國棟突然想到了什麼,他開始仔細回憶那天晚上的所有事情。

    餘秀蘭拿的那瓶酒根本不是家裡的,而且他是喝了一小杯後,立馬就失去了意識,醒來後,餘秀蘭還不斷強調着,今晚一定能懷個孩子。

    趙國棟出了一身冷汗,他靠着牆慢慢坐在了地上。

    劉宏偉的聲音不斷傳進他耳朵,“醫生拜托你們一定要保小啊,我不想讓我的孩子出一點意外!”

    突然趙國棟看見遠處跑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他的丈母娘林春鳳。

    林春鳳趕了兩天的火車才終于見到自己的女兒,本來想着女兒孕晚期了好好照顧她,結果一下火車聽到的消息竟然是她女兒出血了。

    林春鳳朝着劉宏偉跑了過去,“宏偉啊,我姑娘沒事吧!你倆的孩子可一定要保住啊!”

    趙國棟整個人仿佛掉入了一個巨大的黑洞,他的身體和意識不斷被擠壓在一起,他感覺到自己快要不能呼吸。

    足足三個小時的手術時間,醫生終于出來了。

    趙國棟看着劉宏偉抓住醫生的手,“孩子沒事吧?”

    “沒事,孕婦跟孩子都很平安。”

    林春鳳長長出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就好,宏偉啊,你工作忙,就通知趙國棟過來吧,他是秀蘭的合法丈夫,讓他來照顧,反正他一個工人又沒什麼事情可以做,你好好去忙你的工作!”

    劉宏偉仔細想了想,“好的,這醫院人多口雜,那我就先走了!”

    林春鳳突然拉着劉宏偉去了一邊,“你倆這事千萬不能讓部隊知道,不然就完了,反正孩子生了你也可以經常去看,等趙國棟幫你們把孩子養大了,我讓我閨女跟趙國棟把婚離了,你們再順理成章的一起!”

    趙國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醫院大門的,他剛騎上自行車沒走多少距離,一個不注意闖了紅燈,下一瞬,一輛小轎車沖着他迎面而來。

    趙國棟迷迷瞪瞪睜開眼的時候,耳邊的聲音逐漸清晰,“家屬呢?怎麼一個家屬都沒來!”

    “劉醫生,家屬到了!”

    “那就快簽手術同意書啊!”

    “劉醫生,家屬不同意開顱治療,她們覺得手術費太貴了!”

    “混蛋嗎這不是!這可是一條命!”

    趙國棟迷迷糊糊地抓住了一個人的手,“求醫生救救我。”

    醫生看了眼趙國棟,“你放心吧。”

    “手術!”

    手術室裡的人互相對了下眼神,然後醫生緊緊握住趙國棟的手,“争氣點,好好活着!”

    趙國棟努力點了點頭。

    他看着頭頂的燈光,感覺到自己的生命似乎在一點點流逝,但耳邊總有個人不斷叫着他的名字。

    餘秀蘭在手術室外拉着林春鳳,“怎麼能不做手術呢!不做手術國棟活不了啊!”

    林春鳳看着坐在輪椅上的女兒,“他死了,你不正好跟劉宏偉結婚嗎!你聽媽說,傷了腦子萬一癱瘓了,你這輩子就完了,你得伺候他一輩子!”

    “媽!我跟宏偉哥那就是個意外!我不會再做對不起國棟的事情了!”

    餘秀蘭忍住大喊,“做手術!我同意做手術!”

    手術持續了一整夜,天蒙蒙亮的時候,醫生終于從手術室走了出來。

    餘秀蘭抓住醫生的手,“我丈夫沒事吧?”

    林春鳳則是大聲發問,“咋做手術做了這麼久?你們不會是做了開顱手術吧?我可沒錢付啊!”

    劉醫生看了眼她們,冷漠地甩開餘秀蘭的手,“開顱手術很順利,但病人很虛弱,所以直接送進重症監護室了。”

    餘秀蘭松了口氣,“幸好、幸好......”

    劉醫生盯着跪地上的餘秀蘭,“但是患者因頭部受傷嚴重,所以他,失憶了。”抖音首頁嗖小程序[黑岩故事會],輸入[K38033]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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