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蓮城（70）

天氣轉涼了。我從帶來的包裹裡找出一件外套，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穿上。衣服是夾克式樣，藍紫色的大格子，看上去簡潔樸實又大氣。可我還是不太好意思穿，比起新衣服，我更喜歡穿媽媽的舊衣服，這樣不引人注意。

還沒鑽出蚊帳，就聽旁邊的華欣“咦”了一聲。接着她的臉湊過來：“媽呀，怎麼跟我的衣服一模一樣？”

本來我穿新衣就有點不自在，她這麼一說，我心裡就是一驚，連忙解釋：“這是我媽在我開學前買的……”

華欣撇撇嘴，返身從蚊帳裡掏出件衣服抖擻一下展示給我看，果然是一樣的。

我的腦子立刻千回百轉：如果她今天也穿這件衣服，兩人穿一樣的衣服在教室裡，她又坐我前面，那可太難堪了！可我現在已經穿上了，也不能先脫下來呀！那可太長他人威風了……還是看她下一步會怎麼樣吧。

華欣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她的眼珠子轉來轉去，似乎也在權衡什麼。

一場無言的對決，就在我們倆人之間展開。

片刻後，隻見華欣将手中的衣服拉鍊拉開，用力沖我甩了甩，接着……她将這件衣服披在了身上，然後一臉得意地看着我。

我若無其事地轉身将後背對着華欣，腦子卻在飛速地旋轉。怎麼辦？如果我不脫，那就意味着我要和她穿一樣的衣服去上課，這樣我就更會成為一個焦點。可如果我換了另一件衣服，以後我再穿這件夾克衫，那同學們可能就會以為我是跟着華欣學才買的衣服，這同樣不可忍受。

我腦中的兩個小人辯論了一會兒，終于決出了勝負。我轉過身來，微笑地對着比我矮了半個頭的華欣：“咱們穿一樣的衣服去上課，别人不會說我們是姐妹倆吧？”我把“妹”咬得重一些。

華欣顯然沒有想到我會這麼說，立刻臉一耷拉，将衣服拉鍊猛地往下一扯。可能是用力過猛，拉鍊拉到一半卡住了。

看着華欣低頭使勁拉扯衣服，我昂起頭，轉身離開。背後傳來華欣“煩死了，這可怎麼辦啊”的哭怨，還有“玻璃眼”的勸慰幫忙聲……

穿了新衣服，果然成了衆人注目的焦點。葉小美眼含羨慕：“哥們，你在哪個商店買的漂亮衣服，我也去整一件。”“我也不知道在哪兒，是我媽買的。”我敷衍了一句，同時在心裡暗暗叫苦：小美啊，你可千萬别再添亂了。你如果再買一件，那可真成了“三個女人一台戲”了。

隔了一個過道的鄰座吳秀玲頻頻用眼的餘角看我，眼神裡充滿了羨慕。在全班女同學中，她是很特殊的一個存在。除了上課回答老師的提問，她平時幾乎不說話，總是默默地低着頭獨來獨往。上次經華欣提示，我也注意到吳秀玲總是在捂嘴打呃，臉色也不太好看，不知道她到底怎麼回事。總之，她在我眼裡就是一個謎。

午飯後，我想到校園外走走。邀請葉小美一起去，她說早晨騎車來太累了現在想眯會兒。我于是一個人出了校園。

陽光暖哄哄地照在身上，非常惬意。葉小美沒有一起來，我其實是有點高興的。獨自一個人到處走走看看，是一件很美妙的事情。我很願意在這樣的天氣裡邊走邊編織一個屬于我自己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