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家鄉的辣味兒

最近的天水麻辣燙火出了天際。雖然我不是天水人,我的家鄉更與天水隔着上千公裡,一個屬于西北,一個屬于華北,但是我也忍不住想要湊個熱鬧。因為在很久以前,我曾經吃到過天水的油辣椒和釀皮。那個味道至今都令人回味。

大學時候,我們宿舍有一個女孩是天水的。姑且叫她小天吧。小天不像西北人,其實我也不知道西北人該是什麼樣子的,就是覺得她不像。她長得很小巧,梳着兩條長長的麻花辮,麻花辮垂在胸前,一直到腰際,頭發又黑又亮。我偷偷覺得,她之所以沒長高,就是因為營養都被吸收到了頭發上。雖然那個時候我的頭發很短,我也沒長高。

她的眼睛很大,睫毛很長,乍看上去像是洋娃娃,但是因為她的眉毛很黑還很粗,整體看上去她又給人一種不好惹的感覺,至少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我沒敢跟她說話。不過後來相處之後,才發現,實在是不能以貌取人。她性格很好,也很會說話,拿現在人們常用的i和e來區分的話,我覺得她是典型的e人。

說來好笑,有一件事兒,是我們全宿舍都很羨慕她的,那就是她的家鄉話。我們宿舍六個人,有兩個人的家鄉話就是普通話,其他三人的家鄉話也都是隻帶了點兒口音,聲調降調區分,一個意思表達的個别詞彙不同,連猜帶聽,我們的家鄉話,大家都能聽得懂,沒有秘密,唯獨她。她說家鄉話的時候,我們就像是在聽天書,一個字兒也聽不懂。直到畢業,她給家裡人打電話的時候,我們都還是聽不懂。哦,不對,還有一個詞兒能聽懂,“中過帶”——真的。我隻記住了這個詞兒,但是她說我說的也不對。她的家鄉天水距離我不僅遙遠,給我的印象隻有一個,家鄉話像天書。

第一次吃天水釀皮,我們還沒畢業。一個暑假結束之後,我們各自帶着家鄉的特産聚在一起。說來慚愧,我們五個人的實在算不上特産,因為那些東西在每個人的家鄉都能買到,不說也罷。而她帶的釀皮卻是獨一份兒。

還沒拆開,單從塑料袋外面看過去,紅紅的一片,我當時就想放棄了,盡管聞起來很香,但是想想那麼紅的油辣椒肯定辣得受不了。等到她把所有的醬料和釀皮攪拌在一起的時候,其他幾個都争先恐後地搶筷子要嘗嘗。而我看着釀皮那誘人的色澤,聞着那撲鼻的香味兒,心裡直糾結,那個時候我實在不能吃辣。雙魚座的人也是很無語,做什麼都得糾結半天。

釀皮的量很少,小天沒多帶,一是因為從天水到學校真的是太遠了,二是那個時候雖然入秋,天氣還很熱,又重又怕壞。她們一個人吃了一筷子就見底了,被辣得一直吸哈嘴,也被香得一直喳吧嘴。然後她們幾個志同道合一般扭頭轉向還在糾結的我,雙眼裡是毫不掩飾的期待——期待我挺住,不要吃。

小天說,吃吧,真的很好吃的。其他幾個一邊點頭表示同意一邊還是用期待的眼神望着我。

我吞了一口口水,不再猶豫,拿起筷子夾起釀皮送到了嘴裡。咬下一點兒,還未開始咀嚼,似乎那個辣味兒就把嘴唇和舌頭給辣麻了。我想吐出來,又覺得不好,隻得忍着辣意嚼起來。

該如何形容呢,辣,非常辣,香,非常香。辣味并未掩住香味,還有一種越嚼越香的感覺,不僅辣子很香,釀皮也很香,嚼着很勁道,有點兒像牛筋面,但是又不一樣,不像牛筋面嚼起來那麼糠,也不像平常吃到的涼皮那樣滑,也不像涼粉吃起來有點兒面,不糠不滑不面,非常好吃。盡管我的嘴唇被辣得火辣辣,舌頭也是火辣辣,并且眼淚也被辣了出來,可是我還是忍不住把筷子上剩下的釀皮放到了嘴裡。我一邊吸哈着,一邊愉快地咀嚼着,一邊擦着眼淚和鼻涕,搞笑極了。後來,我再也沒吃到過那麼好吃的釀皮。那個辣子倒是吃了很長時間。

畢業之後,我、小天和另外一個室友合租在一起。剛畢業那會兒工資少,但是又不好意思再跟家裡伸手要錢,我們仨都省着花。省錢的方式之一就是在吃的上面。那個時候買菜做飯都覺得費錢。怎麼省呢,幹吃饅頭和大餅,就着小天從家裡帶來的炸辣椒。

有一次小天從家帶了一大瓶炸辣椒,不誇張,真的是一大瓶,大可樂那樣的瓶子。我們把饅頭掰開,在裡邊摸上一層辣椒,就那樣吃,當然了大餅不用掰,直接摸上辣椒包起來吃,改善生活的時候煎個雞蛋放裡邊,吃得津津有味。那一大瓶辣椒,我們仨吃了好幾個月,一點兒都不覺得苦。現在偶爾還會用饅頭就着老幹媽吃,但是總覺得不如以前的那個辣椒好吃。

或許正是因為跟她們在一起,那個辣味兒才更有味兒吧。

PS:1、如果有天水的朋友看到我這篇形容天水辣椒的小文,歡迎指正。我的感受是回憶很多年前的感受(咳咳,有點兒繞口),有失真處請諒解。

        2、值得一提的時候,在這篇小文還沒發布的前幾天中午,我們公司樓下食堂提供了一次甘肅麻辣燙,吃的人排了很長的隊伍,我也是其中之一。吃完之後不想評價,反正是填飽肚子了。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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