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成為一條河流

在山間草木和田間鄉野中,自己成為一條河流。

——《班史》.黃修志

碰到一個有想法、有追求、愛孩子的老師,對于一個尚在成長中的孩子來說,該有多麼重要?!

複旦大學博士畢業的黃修志,來到二本類院校魯東大學任教。他産生一個浪漫但看上去有些不太切實際的想法,他要帶領全班學生寫一本班史。

連同學們自己都覺得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可在黃老師的指導和堅持下,這件事不僅做成了,而且最終還聯系出版社把它付諸出版了。

這群二本孩子,從升入大學那天起,似乎就低985、211院校的一本生一頭。可他們遇到了黃老師,每名同學輪流寫班史的經曆,成為了鼓舞他們一生永不停息的腳步的不竭動力。

這本書,不僅記下了每個孩子四年大學生活的最重要、最美好的片段,鍛煉了每個孩子的書寫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們通過書寫明白了一個道理——沒有什麼比堅持不懈更重要。時間是最偉大的饋贈,任何小的事情,堅持四年,都會反饋給你一份沉甸甸的厚禮。

于是,這群普通院校的普通孩子,頭頂上突然就有了光環。這光環的閃亮程度,一點也不遜色于重點名校。而這光環,其實就是一個老師的一個善良的舉動所賦予的。

我上初中時,教我英語的關允老師,總是把她的教學筆記單獨借給我看。這個小小的舉動,讓我對英語産生了濃厚的興趣,并在中考時取得了理想的成績。

我上大學時,我的導員李妍老師,把我從宿舍拖到自習室去,讓我這個多門考試不及格、差點被學校留級的差學生,終于力挽狂瀾,成功取得了學位證書。

多年過去,我還能想起關允老師潇灑的英文字體,也能想起李妍老師把我攆出宿舍時又堅決嚴厲又含着笑意的眼睛。

而這樣的好老師,其實還有很多,不能一一枚舉。我記得他們對我的幫助,但他們自己恐怕早已忘記了吧?他們桃李無數,他們對每個學生都用心呵護,愛學生已經成為他們的座右銘,他們又怎麼可能記住自己的每一個善舉呢?

有時候,我也幻想自己成為黃修志老師的一個學生,用稚嫩的筆,書寫屬于我和我的大學同學的班史。

如果是我執筆,我會寫剛剛進入東北大學的那天,我在校園裡迷路,是高年級的學長把我送回一舍東宿舍。

我會寫我們班永遠不争氣的籃球,即使見誰輸誰,但我們還是抓緊一切時間,在操場上頑強對抗、揮汗如雨。

我會寫男生和女生關系破冰的那次晚宴,大部分同學都喝醉了。我們在學校食堂裡大喊大叫,唱着青春不成腔調的歌,說着年輕人酒後的胡話與豪言。

我會寫跨世紀的鐘聲,寫聖誕節門前的彩燈,寫澳門回歸,寫中國足球闖進世界杯,寫校慶晚會上陳琳唱的《愛了就愛了》,寫各院系之間的辯論大賽,寫非典疫情,寫卡順,寫老六的美腿,寫畢業前一晚的篝火,寫春晨用吉他彈唱的《流浪歌手的情人》……

這隻是我眼中的大學生活。而在我的大學同學眼裡,也有屬于他們視角的大學生活。我們的大學生活是同一個,又好像是不那麼相同的一個。我們各自執着大學生活的一個闆塊,我們可以通過班史,把它們拼成一個完整的圖形。

當然,我們沒有碰到黃老師,沒有書寫班史。大學時光在我們腦海裡退了色,很多已經記不真切了。

但是,我們還有當下的生活。

也許,我們可以寫一部家庭史——我和我的妻子、女兒,我們動筆去寫。

如果她們懶得寫,我就一個人寫。

在山間草木和田間鄉野中,我自己也将成為一條河流。

一條永遠奔流、澎湃的河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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