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給季節的情書--立春

立春：

你好！見字如面，一切安好。

記不清有多久不曾寫過一封信了，此時此刻，我坐在結滿窗花的窗前，提筆寫下這幾個字的時候，腦子裡總是浮現那句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你我之間，整整一年不見，我對你的情感，雖然沒有那麼誇張，但實實在在，我是真心期待着你的到來。

立春，你是知道的，北方的冬天太漫長了，我又是一個畏寒怕冷的人。小時候，我的手腳上的凍瘡年年冬天都犯。那個癢，那個疼，記憶猶新。盡管媽媽老早就給我捂上厚厚的手套和棉鞋，還是擋不住冬寒對我的欺淩。那時候的冬天怎麼那麼冷啊！還記得晚上守着紅彤彤的爐火，我媽煮了一鍋茄子秧的水給我泡手泡腳，然後給我腫得饅頭一樣的手腳抹上獾子油，一邊說：“等打春（立春）就好了，天就慢慢暖和了”。于是每個冬天，我都格外期待你的到來。

立春，我小時候盼你來，也不僅僅怕冷，還有點小秘密，那時候不好意思說呢！現在我透漏給你。因為你和大年總是結伴而來，帶着喜慶，帶着春意啊。最主要還帶着，我爸媽給我們買的好吃的凍梨凍柿子，綠中透點紅的國光蘋果，那香氣，那酸酸甜甜的滋味，至今回味無窮呢。還有大米飯，餃子，頓頓菜裡都有了肉……還有新衣服，紅的粉的綠的頭绫子……牆上新糊的報紙，有看不完的小故事；胖娃娃抱着大鯉魚的年畫，我又可以用算草紙描年畫裡的荷花了……還有挂在門口的大紅燈籠，還有爸爸給我們做的罐頭瓶子裡點着蠟燭的小燈籠，夜晚的星空下，我們拎着小燈籠，在大冰山上打出溜滑……你看，你來了，就可以給我帶來那麼多的喜悅，你說我怎能不期待你的到來呢？

立春，你記得嗎？從前你來的時候，我們也有一個歡迎儀式——“啃春”。沒有春餅，就是吃蘿蔔。盡管小時候家裡的蘿蔔又甜又脆，可我還是喜歡吃國光蘋果，總也吃不夠呢！我媽看我一邊啃蘿蔔，一邊盯着那小半袋子蘋果，就說：“啃蘋果也是啃春”，然後打開袋子拿出幾個綠了吧唧的小蘋果遞給我們，又馬上把袋子口紮緊了，說留來且吃。隻有你來的那一天，我這個媽媽嘴裡的“小饞貓”才可以理直氣壯地吃蘋果……

立春，現在家裡茶幾上的果盤裡，有一盤又紅有大的蘋果，是“新疆阿克蘇蘋果”和“雲南醜蘋果”，口感都是嘎嘎甜嘎嘎脆的，那是我小時候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的美味，可我一口也不想吃了呢！你說，是不是歲數大了胃口不如從前？還是生活條件太好了，好東西都吃膩了呢？這麼好的蘋果，也吃不出從前的味道了呢！

“從前的日子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隻夠愛一個人……”這是木心的詩吧？把從前的日子寫得好細緻入微啊！

立春，你知道嗎？好多人也給你寫詩呢，他們的詩句，那麼深情，那麼旖旎，每個詞句都讓人感動。我寫出不那麼美的句子，可我心裡對你的情感，該怎麼表達呢？我就寫一封信給你吧，像從前一樣，守着夜晚結滿窗花的窗子，守着滿天星光，和你碎碎念……

立春，我知道你也是冒着嚴寒，一路上披荊斬棘，踏雪而來。我知道即使你來了，北方的冬天也還在繼續，但我知道，你會帶來春天的氣息，隻要你來了，春天真的就不遠了，所以，我翹首以盼你的到來……

                            此緻

安好

                    盼你的似曾相識

                      2024年2月2日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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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裡的國光蘋果（網圖，如侵必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