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柔并濟

原創首發，文責自負。本文參與星辰計劃第十六期“剛”字專題征文。“剛”：剛強。此取“剛柔并濟”組詞，釋義為剛強和柔和相配合。

01

“滋滋滋滋滋滋”廚房油鍋裡在炸馃子，一年當中，馮成蘭隻做一次。

“他們幾點到啊？”

“電話裡說是晚飯時間。”

“那個誰一起來嗎？”女兒任柯今天特意從臨縣回來，她也很久沒見過親弟了。

“嗯，三個人都來，說是會住兩個晚上。”第一鍋馃子炸得金燦燦的，馮成蘭對自己的手藝挺滿意。“搞不懂你弟，世上那麼多女人，他不找，偏生找個寡婦，就算找一個離婚的也好過寡婦吧。”

“姆媽，照你這麼說，那些死了男人的，都自己過得了。”

“2年，她第一個老公才死了2年嘞。”

“不止吧，好像3年？”

“3年也不久吧，何況還有個崽。我要是那家的婆婆，心寒得很。”馮成蘭繼續炸第二鍋馃子，她今天清早起來準備，買了最好的面粉，發了一大盆面，一個人做了起碼5、60個馃子，晾滿了三個簸箕。

“一個女人獨自帶崽，不容易的。更何況，現在大城市的人生活壓力比我們更大，姆媽。”任柯拿了張馃子，太燙，吃不進嘴，隻得吹了又吹，小口解饞。

“反正我覺得她挺冷漠的。”

02

“叮咚……”

“來了，來了。”馮成蘭今天耳力奇好，門鈴響一聲就聽到了。

“姆媽，好多地方都變了呢，新車站都搬了，我都有點搞不清方向了。”門口，兒子任潛推着兩個大箱子，箱子上放着兩個禮盒。

“你回來再少點，連家都找不到了。”馮成蘭順手把早已備好的拖鞋擺好，兒子身後，寡婦和她兒子手裡分别拎了些水果，兒子沒介紹，寡婦笑盈盈的喊媽，誇馮成蘭門口的花種得好，這個馬屁拍在馬屁上了，馮成蘭有點開心。

晚飯幾個人吃得客氣而生分，晚飯後，姐姐有事匆匆離去。

“我看出來了，你媽壓根不把我和小宇當自己人。”寡婦臉色陰沉，趁馮成蘭收拾廚房時，跟任潛抱怨。“我和小宇的問題一個沒問，你的吃喝拉撒樣樣問全了，诶，我怎麼不知道你牙口不好啊？你牙口不好嗎？”

“往你碗裡夾菜那筷子沒停過，雞腿都要夾給你。對小宇和我，就說，你們不客氣喲，自己夾。雖然我讨厭别人給我夾菜，但是，對比過于明顯撒。”

“生氣啦？她當不當你是自己人不重要，我當你是我老婆不就行了。”

“切。”

03

喝了些茶，寡婦去上廁所，進門看到洗漱台上，3把牙刷排在3塊毛巾上面，其中一把是兒童款，她心裡一暖，臉不自覺熱了。

這一次跟任潛回老家，是她第一次跟新婆婆見面，都說醜媳婦見公婆時都會緊張，更何況她這是二婚寡婦，來之前她緊張，路上更緊張，做了好多心裡建設，被晚飯生分的氛圍給冷凍住了，沒想到被兒童牙刷暖了一下。

“你媽特意給小宇備了牙刷呢。”從衛生間出來，寡婦跟任潛報告這個消息。任潛毫不意外，他說：“我估計不止這個，她電話裡問了小宇身高，我猜還給他買了衣服吧。”

果不其然，當寡婦叫小宇去洗澡的時候，馮成蘭拿出了三套嶄新的睡衣，親子系列，男女均碼，兒童這件剛剛好是小宇的碼數。“兒子，快來看奶奶給你買的新睡衣。”寡婦開心與兒子分享這個消息，又讓兒子去謝謝奶奶。

04

小宇洗澡的時候，馮成蘭把寡婦叫進她的房間，當着她的面，拉開衣櫃中間的暗屜，一個大金镯子躺在包裝精美的盒架上，馮成蘭連盒子拿出來，遞給寡婦。

“這是我才去打的，用之前攢的那些零零碎碎的金子，他們說這個招财， 送給你，也算傳給你吧。”

“媽媽，這太貴重了。”寡婦嚅嗫，有點反應不過來。

“就是貴重才給你呀，任潛是我兒，你是他老婆，給他就是給你，給你也是給他。”馮成蘭關上櫃門，出去了。

寡婦硬是不敢拿，她把在幫小宇吹頭發的任潛拉過來。“诶，你媽是不是瘋了？她怎麼第一次見面，就給我這個？這麼剛的嗎？”她笑得嘴角咧到耳朵了，任潛掂量镯子，确認馮成蘭這心意滿誠的。“嘿，我媽這人，确實很難琢磨的。”

05

幾天後，女兒任柯給馮成蘭打電話。

“姆媽，你不是不喜歡那寡婦嗎？怎麼就把金镯子給她了嘞？”

“我可沒說不喜歡她啊，挺好，寡婦怎麼了？總比讓你弟光棍好。”

“啧啧啧，姆媽，我懷疑你在用孫子兵法的某一法嘞。”

“啥法？剛柔并濟法。硬的來一點，軟的來一點，剛的來一點，柔的來一點，就這麼回事。”馮成蘭滿臉笑開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