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筆丨二十四歲以下小孩的夢境
我的身體就像是由最劣質的原材料做成,表面上看起來硬邦邦的,實際上踢一腳,可能嘩啦、嘩啦就土崩瓦解了。
而喝酒無疑是加速我身體瓦解的催化劑。
連續值了兩個夜班,早晨居然還傻兮兮地硬挺着不睡覺,在成都人民商場裡到處轉,企圖買一些中意的東西。可是到最後,隻買了一盒酸奶,我坐在商場門口的“情人牆”底下,獨自一個人草草喝完。中午回去看小說——村上的《海邊的卡夫卡》。看到百無聊賴,剛想睡覺,爆破公司的人來了。我隻得放棄欣賞枕頭的強烈渴望,和他們去北方炸材庫拉炸藥。晚上又和同事們喝酒狂歡。這個時候,熬夜的弊端頃刻間顯現出來。一杯酒下肚,馬上感覺到天旋地轉。得得,身體想必已經土崩瓦解了……
回到宿舍,朋友們正圍在電腦前看《加勒比海盜》。本來是最喜歡看大片的,但卻再也阻擋不了濃濃睡意的來臨,勉強睜大眼睛看了一會兒,就進入了夢鄉。床鋪好溫暖啊,被褥好柔軟啊!我終于睡熟在劈頭蓋臉的疲勞裡。
夢裡面,我一個人面對着空蕩蕩的天花闆在哭。天花闆上畫滿了大大小小的黑色字符。菲茨傑拉德的名言赫然混雜其中,“逆流而上的小船,不斷後退,退入無邊的黑夜。”我就那麼孤零零地哭了好久。然後我的母親——還處于三十五歲以下年齡段的母親走了進來,坐在我身邊,問我哭什麼?我說房間大,我寂寞。
母親歎了口氣,她拍拍我的頭,她說:
“孩子,孤獨總是在所難免的。這樣吧,以後我們家定一個規矩,嚴格杜絕将二十四歲以下的小孩一個人留在大房子裡。”
母親說完,我醒了。我的枕頭上還殘留着頭一天夜晚暗自飲泣過的痕迹,房間裡還回響着母親親切、溫暖的話語。初夏融融的陽光射進屋子裡,這是我二十四歲又一個早晨的來臨。我用手指壓着我的眼睛,心中百味俱生。
無論我今年是二十四歲還是更大的年紀,無論我的母親是三十五還是更老一些,在母親的眼睛裡,我永遠是個需要疼愛、需要關懷的小孩子,她舍不得将我獨自一個人留在世界的罅隙裡不管。即使遠離家鄉,在陌生的城市奮鬥得多麼辛苦、多麼委屈,隻要一想起母親的愛,想起二十四歲小孩的這個童話般的夢境,我就一定會變得勇敢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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