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八零:我把連長丈夫讓給妹妹

“别墨迹了,填好名字趕緊交了。”

于辰軒不耐煩地催促着,一邊不停地看手表。

鄭舒峨盯着結婚申請,指尖輕輕摩挲着紙張,像撫摸着命運的脈絡。

上輩子,她鄭重地填下自己的名字,然後興高采烈地拽着于辰軒去買喜糖,憧憬着未來甜蜜的婚姻生活。

結果,就因為于辰軒急着回去給生理期的鄭舒慧煮紅糖水,鄭舒娥被男人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知道了,知道了。”

鄭舒峨敷衍地應着,心裡卻翻江倒海。

她居然真的重生了。

鄭舒峨擡眼瞥了瞥于辰軒焦躁的神情,還有那隻頻頻看向手表的手。

他今天穿了件白襯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她記得,鄭舒慧最喜歡他這副打扮,說他這樣看起來幹淨又清爽。

“你有事忙先去忙吧。”

鄭舒峨強壓下心頭翻湧的苦澀,故作輕松道:“我填完自己會交的。”

他果然如釋重負,語氣也緩和了幾分,

“你放心,我們既然要結婚了,我會對你負責的。”

停頓了一下,他又補充道:

“但是你以後不要再吃慧慧的醋了,讓别人知道了,對慧慧名聲不好。”

鄭舒峨沉默不語。

上輩子她解釋了無數次。

可在于辰軒眼裡,她就是個善妒又小心眼的姐姐,容不下自己柔弱善良的妹妹。

于辰軒沒再說什麼,匆匆忙忙地轉身離開。

背影決絕,沒有一絲留戀。

鄭舒峨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着紊亂的心跳,腦海裡卻止不住地回放着上輩子的種種——

新婚之夜于辰軒借口照顧生病的妹妹不肯和她圓房;

連随軍他也隻帶着鄭舒慧,還借口說是因為鄭舒慧還沒去過京市;

就連兒子出生那天,于辰軒也沒空來,一心安慰剛離婚的鄭舒慧。

再到臨死前,兒子還在她耳邊苦苦勸導:

“媽,你就和爸離婚吧,你哪裡都不如小姨。”

“爸委屈的和你在一起這麼多年,你臨死也不放過他們嗎?”

鄭舒峨躺在病床上,看着一旁冷漠的丈夫。

他一言不發,就是這樣死一般的寂靜默認了兒子的想法。

那一刻,鄭舒峨的心徹底死了。

她用力咬住下唇,直到嘗到一絲血腥味才緩緩松口。

不,這一世,她不想再重蹈覆轍,她不要和于辰軒結婚!

她看着手上的戶籍證明,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她腦海中浮現。

鄭舒峨拿起筆,在申請人那一欄,緩緩寫下兩個字:鄭舒慧。

于辰軒,既然你這麼愛她,那就如你所願吧。

鄭舒峨将填好的申請表交給辦事人員,拿過結婚證,轉身離開民政局。

走出民政局的大門,陽光灑在臉上,暖洋洋的。

鄭舒峨沒有難過,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暢快。鄭舒峨和鄭舒慧是親姐妹,兩人在父母因公去世後均被陸家收養。

因為妹妹鄭舒慧嘴甜會來事,哄得陸家二老對她比對親女兒還好。

陸母更是早早動了心思,想讓鄭舒慧嫁給于辰軒。

但她一句“不想和姐姐争”,就讓于辰軒心甘情願地娶了鄭舒峨。

實際上,鄭舒慧不過是想吊着于辰軒。

畢竟當時的于辰軒不過是個連長,鄭舒慧想等更好的。

鄭舒峨去了一趟學校,問清楚上大學要準備的各項事宜,還有需要花費的生活費等問題,才放心的往回走。

她可不想再像上輩子一樣,為了所謂的愛情放棄學業。

回到于辰軒的家屬房,剛進門就聽到舒慧嬌嗔。

“軒哥,你跑回來陪鄭舒峨不陪姐姐,她會不會生氣啊?”

“什麼時候陪她都行,但是你每次來事都會疼,我不放心你一個人在家。”

鄭舒峨自嘲一笑。

其實她也痛經,但上輩子于辰軒根本不會關心她,隻會一味地指責她。

“你矯不矯情啊?哪個女人不來事?就你嬌氣!”

屋裡傳來鄭舒慧嬌俏的笑聲,随即又故作落寞地說:

“軒哥和姐姐結婚後還會對人家好嗎?”

“當然,”于辰軒語氣堅定,“不對你好對誰好?”

“如果你姐姐對你不好,我就和她離婚!”

鄭舒峨死死地攥緊拳頭,才忍住滿心的心酸。

原來重來一世,聽到自己的丈夫對自己如此薄涼,她還是會難過。

鄭舒峨調整好情緒,若無其事地走進屋。

鄭舒慧聽到關門聲,立刻假裝關心,“姐姐回來了啊。”

于辰軒從舒慧的房間裡出來,臉上帶着一絲尴尬,

“舒峨,我隻是看慧慧不太舒服,進去看看。”

鄭舒峨淡淡地“嗯”了一聲,轉身打算回房間。

上輩子,她為了于辰軒和舒慧過分暧昧的關系,和他吵過無數次,鬧過無數次。

于辰軒每次都是敷衍地用一句“你就是小心眼,容不下你妹妹”,就把她輕易打發了。

這輩子,她不想再浪費時間和精力在這種無謂的争吵上。

于辰軒卻突然叫住她。

“舒峨,要不我們買點喜糖給家屬院的嫂子們發點吧?”

鄭舒峨詫異地看了他一眼,随即明白過來,這大概是他看她不吵不鬧的補償吧。

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他慣用的伎倆。

鄭舒峨語氣冷淡,“不用了,沒必要搞這些形式主義。”

于辰軒愣了一下。

他有些震驚向來恨不得昭告天下嫁給他的鄭舒峨,居然會拒絕這個提議。

“姐姐是不是因為生氣軒哥照顧我啊?”

鄭舒慧從房間裡走了出來,一臉的委屈和無辜。

而她身上穿的,正是鄭舒峨特意為了拍結婚照買的列甯裝。

那是鄭舒峨前世省吃儉用半年才買下的,一次也沒舍得穿。

看到鄭舒峨的目光,舒慧慌亂地解釋:

“我今天看姐姐床頭這套衣服好看,我就想試試,忘記脫了。”

她低着頭,絞着手指,一副做錯事的小孩模樣。

于辰軒下意識地開口:“舒峨,你别......”

鄭舒峨打斷他,語氣平靜:“你穿挺好看的,那就送給你吧,反正我也沒穿過。”

怪不得前世她半夜哭着跑回家,會聞到那套嶄新的列甯裝上有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

現在想想,鄭舒峨瞬間覺得膈應極了。

在兩人詫異的目光中,鄭舒峨回到房間,反鎖上門。房間裡,鄭舒峨掏出文件袋。

裡面裝着她的錄取通知書——深市大學。

前世鄭舒峨就很喜歡南方。

深市大學最出名的外語專業正好是她最感興趣的專業。

上輩子為了于辰軒,鄭舒峨放棄了學業,甘心在家伺候公婆。

這一世還好來得及,鄭舒峨隻想為自己而活了。

鄭舒峨翻出日曆,還有10天,她就能離開這個地方。

她用紅筆圈出要走那天,是這個月的21号。

時間緊迫,但鄭舒峨必須争分奪秒地做好準備。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鄭舒峨不耐煩地打開門。

于辰軒正站在門外,手裡提着一壺熱水。

“擦擦吧,你不是愛幹淨嗎?”

他把熱水瓶遞過來,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讨好。

鄭舒峨愣住了。

家屬院裡沒有熱水,可她因為愛幹淨,經常需要去很遠的食堂打水。

而于辰軒,從來不會順手給她帶回來。

即使她病得下不來床,懷孕行動不便,他也隻是煩躁地讓她忍忍。

今天這突如其來的殷勤,讓她感到意外。

她接過熱水瓶,淡淡地說了聲“謝謝”。

“按理說今天是我們的新婚之夜......”

于辰軒搓了搓手,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但是慧慧不舒服,我得陪她,你早點睡吧。”

原來如此。

她都忘了,上輩子也是這樣。

她回到家,卻發現于辰軒在鄭舒慧房裡照顧她。

她質問、争吵,最終被于辰軒鎖在門外。

鄭舒峨在寒風中哭了一夜,最後成了整個家屬院的笑柄。

“好,你好好照顧她吧。”

于辰軒似乎被她的淡然刺痛,帶着一絲愧疚說道:

“我下周調任京市,到時候我們再圓房,我隻是把慧慧當妹妹。”

“沒事,她也是我妹妹,你好好照顧吧。”

鄭舒峨無所謂地聳肩,作勢要關門。

于辰軒突然伸手擋住門,“你真的不吃醋嗎?”

他不知道為什麼,從民政局回來後,鄭舒峨就變了一個人一樣。

鄭舒峨眼神示意他别擋着,語氣裡帶着一絲嘲諷。

“我吃什麼醋,難不成你還有别的心思?”

于辰軒沉默了,眼神複雜地看着她。

鄭舒峨不再理會他,徑直關上了門。

擰開熱水壺蓋,一股淡淡的雪花膏味道混着汗味撲面而來。

水面漂浮着幾根細小的卷發。

她嫌惡地别過臉,這哪裡是熱水,分明是鄭舒慧用過的水!

一股無名火從腳底竄到頭頂,鄭舒峨一把抓起熱水瓶,沖到鄭舒慧的房間。

屋内,鄭舒慧正依偎在于辰軒懷裡,兩人說着悄悄話。

“嘩啦——”

帶着雪花膏味道和汗臭味的熱水兜頭潑下,淋了兩人一個透心涼。

鄭舒慧尖叫一聲,于辰軒猛地跳起來,怒吼道:

“鄭舒峨!你幹什麼?!”

鄭舒慧假意哭了起來,卻在聞到那股怪味後,忍不住幹嘔起來。

于辰軒心疼地輕拍她的背,怒視着鄭舒峨:

“你是不是瘋了?!虧慧慧還心疼你,讓我把熱水拿去給你擦身子!”

鄭舒峨冷笑一聲:“我可不敢用這水,鬼知道碰過什麼髒東西。”

“你胡說八道!”

于辰軒暴跳如雷,“我打的熱水能髒什麼!”

“我本以為你開始明事理了,沒想到還是這麼胡攪蠻纏!”

鄭舒峨上前一步,強忍着惡心,将壺口對準于辰軒,

“于辰軒你自己聞聞,這是什麼味兒!”

于辰軒惱羞成怒,一把推開鄭舒峨。

盛怒之下,他用了十足的力氣。

玻璃熱水瓶摔在地上,炸裂開來,碎片四濺。

鄭舒峨被推倒在地,右手掌被玻璃碎片紮破,鮮血瞬間湧了出來。

“你太過分了!整天懷疑這懷疑那!”

“你就不配别人對你好!”

于辰軒指着她怒罵,卻絲毫沒有關心她手上的傷。

鮮血順着鄭舒峨的手指滴落,在地闆上暈染開來。

她沒有哭,也沒有喊疼。

隻是站起來靜靜地看着于辰軒,眼神裡充滿了譏諷和冷漠。

于辰軒這才注意到鄭舒峨手上的傷,但他隻是皺了皺眉,并沒有上前查看。

“活該!誰讓你發瘋!”

他厭惡地撇開視線,“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像個潑婦!”

鄭舒峨笑了,笑得肩膀都在顫抖。

這句話鄭舒峨真的聽多,聽厭了。

上輩子,她為了這個男人,低到塵埃裡,卑微地祈求他的愛。

她為他洗手作羹湯,為他生兒育女,為他操持家務。

他把她所有的付出都當作理所當然,他把她所有的愛都踩在腳下。

他明明用着她,趴在她身上吸血又嫌棄她。

有些人的心,是永遠都捂不熱的。

“于辰軒,”鄭舒峨緩緩站起身,目光如刀,“你真讓我惡心。”

她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留戀。

于辰軒看着她的背影,心裡突然湧起一股莫名的煩躁。

“你給我站住!”他怒吼道,“你把話說清楚!”

鄭舒慧眼見于辰軒的目光還停留在鄭舒峨的背影上,心中不甘。

眼淚說來就來,她哭得梨花帶雨:“都怪我,都怪我”

“姐姐因為不喜歡我才這樣和你吵架的。我是罪人......”

于辰軒的目光果然被拉了回來。

心疼地摟住鄭舒慧,輕拍着她的背,柔聲安慰:

“好了好了,不怪你,是她自己小心眼,鑽牛角尖。别哭了。”鄭舒峨踉跄着跑出家屬房,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她臉上,卻不及她心裡的冷。

她漫無目的地走着,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哎呦,舒峨,你這手是怎麼了?!”

鄭舒峨茫然地擡頭,看到路過的王嫂子正一臉驚恐地看着她血肉模糊的手掌。

王嫂子不由分說地拽住她:“快,去衛生所,這得趕緊處理!”

消毒水的味道刺鼻,醫生處理傷口時,鄭舒峨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包紮好後,鄭舒峨才感覺到一陣鑽心的疼痛,冷汗涔涔。

王嫂子看着她身子在發抖,連忙解下自己的圍巾裹在她身上:

“孩子,受苦了吧?你說要是于連長看到你這樣,得多心疼啊!”

在軍區大院裡,鄭舒峨和于辰軒的訂婚人盡皆知,大家都默認他們好事将近。

鄭舒峨心裡一陣酸澀,想說他才不會心疼。

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我已經叫我家小虎去找于連長了,他很快就過來了。”

時間過去很久,鄭舒峨的手已經被包紮好,卻依然沒有看到于辰軒的身影。

王嫂子的小虎氣喘籲籲地跑回來了,身後空無一人。

“娘,于連長說他不來。”

小虎童言無忌,“他說那點傷怕啥了,俺看着他抱着姨姨哄,忙得咧!”

小虎的話像一顆炸彈,在小小的衛生室裡炸開。

在場的人都愣住了,臉色各異。

抱着的姨姨是誰,大家心知肚明。

看來于連長和自己小姨子的不清不楚傳聞,是真的了。

一股難以言喻的屈辱感湧上心頭,鄭舒峨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她攏了攏散落在額前的頭發,遮住通紅的眼睛,問醫生:

“醫生,這兒還有床位嗎?我想睡一晚,行嗎?”

醫生愣了一下,同情的看了一眼鄭舒峨蒼白的臉色,

“有,我去給你安排。”

鄭舒峨蜷縮在狹窄的病床上,身上蓋着薄薄的被子,卻依然覺得冷。

她緊緊地抱着自己,仿佛這樣才能汲取一絲溫暖。

前世,也是在這個衛生所,她因為懷孕反應強烈,在這裡輸液。

于辰軒卻陪着鄭舒慧去鎮上逛街。

直到她輸液結束,他才姗姗來遲,手裡還提着零食。

她強忍着不适,笑着接過零食,問他怎麼知道她餓了。

男人卻皺着眉頭躲開她的手。

“你别碰,慧慧想吃這個,我跑了好幾家店才買到。”

她當時是什麼感覺?

心痛?委屈?

她已經記不清了。

她隻記得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原諒他,卻又一次次地被他傷害。

鄭舒峨閉上眼睛,任由淚水無聲地滑落。

重活一世,她發誓,再也不會為了這個男人,浪費一滴眼淚。

天剛蒙蒙亮,于辰軒就醒了。

鄭舒峨一夜未歸,讓他有些心神不甯。

鄭舒峨那冰冷的眼神卻像根刺一樣紮在他心頭,揮之不去。

他鬼使神差地走到鄭舒峨的房間門口,猶豫片刻,輕輕推開了門。

房間裡幹淨得不像話,幾乎沒什麼私人物品。

桌子上擺着一本日曆,其中一個日期被紅筆重重地圈了起來。

21号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呢,随軍也不是這個日子。

難道她有什麼事要在那天做?

環顧四周,和鄭舒慧房間裡琳琅滿目的擺設相比。

這裡顯得冷清得有些過分。

于辰軒心裡莫名湧起一股愧疚。

他和鄭舒峨訂婚兩年,卻幾乎沒怎麼關心過她。

他總是覺得鄭舒峨太獨立太要強,不像鄭舒慧那樣溫柔體貼,需要人保護。

現在想來,他是不是對她太不好了?

正出神之際,房門“吱呀”一聲開了。

鄭舒峨臉色蒼白如紙,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你進我屋幹什麼?”

于辰軒下意識地皺起眉頭。

她總是這樣,說話帶刺,哪有鄭舒慧一半溫柔?

也難怪自己喜歡不上她。

他指了指日曆說:“你21号有什麼事嗎?”

鄭舒峨心裡一緊,脫口而出:“和你沒關系!”

他語氣不善,“你就不能好好和我說話嗎?”

“好歹我們現在也算夫妻。”

鄭舒峨沒有理會他的抱怨,虛弱地扶着床沿坐下。

失血過多走回來,她感覺頭暈目眩,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起來。

“你怎麼了?”于辰軒語氣裡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鄭舒峨冷笑一聲:“怎麼了,你心裡沒數嗎?”

于辰軒想起昨晚她流血的手,有些煩躁。

“不就是一點小傷嗎?至于嗎?”

“慧慧膽子小,要不是你吓唬她,我怎麼會推你。”

“你一會記得和她道歉,你昨天實在做得太過了。”

鄭舒峨對他的責備置若罔聞,隻覺得身心俱疲。

頭暈目眩的感覺一陣陣襲來,胃裡翻江倒海,讓她幾乎要吐出來。

于辰軒看着她這副虛弱的樣子,心裡那點愧疚又消失了。

他覺得鄭舒峨是在裝可憐,博取他的同情。

“你啞巴了?說話啊。”

他語氣不耐煩,“别以為你裝病我就會心疼你。”

鄭舒峨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她不想再和這個男人多說一句話,浪費一絲精力。

“出去。”

于辰軒氣結,他指着鄭舒峨,手指顫抖,

“你真是不可理喻!”

他憤然轉身,摔門而去。再醒來,窗外的天色已經染上了昏黃的暮色。

鄭舒峨摸到枕邊一顆水果糖。

剝開糖紙,酸甜的滋味在舌尖化開,胃裡總算舒服了一些。

目光落在桌上的日曆上,用紅筆在今天的日期上畫了個叉。

今天,又浪費了。

原計劃是去買些大學要用的東西,結果......

肚子餓得咕咕叫,她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胃,推開房門。

餐桌上,于辰軒正殷勤地給鄭舒慧夾菜。

鄭舒慧面前擺着一小盅雞湯,嬌羞着正用勺子慢慢攪動。

看到鄭舒峨出來,于辰軒語氣生硬地招呼了一句:

“既然出來了,就趕緊吃飯吧。”

對着這兩張臉,她實在難以下咽。

可轉念一想,這米還是她辛辛苦苦從鄉下背來的,憑什麼不吃?

于是,她面無表情地在桌邊坐下,盛了一碗米飯。

鄭舒慧見狀,故作關切地開口:

“姐姐,這雞湯真好喝,要不給你喝點?”

她說着,作勢就要把雞湯往鄭舒峨這邊推。

“不用了,”于辰軒溫柔地攔住鄭舒慧,“就一碗而已,你身體弱,需要補補。”

他一邊說着,一邊繼續給鄭舒慧夾菜。

經曆過前世種種,鄭舒峨對這兩人早已麻木。

她默默地吃着碗裡的白米飯,對他們的表演無動于衷。

于辰軒見鄭舒峨肯主動吃飯,以為她消氣了,便開口:

“我看你今天的态度是不想和慧慧道歉,但是你昨天确實做錯了。”

“這碗湯是王嫂子送給你的,我做主給慧慧了,就當是你的賠禮。”

“啪!”

鄭舒峨猛地将碗摔在桌上。

瓷器與桌面碰撞發出刺耳的聲響,吓得鄭舒慧驚呼一聲,躲進了于辰軒懷裡。

于辰軒心疼地摟着她,皺眉看着鄭舒峨:

“一碗雞湯而已,你又鬧什麼?”

鄭舒峨眼神冰冷,“吃飽了。”

她轉身離開,留下滿桌狼藉和兩張驚愕的臉。

以往的經驗告訴她,争執是沒用的。

無論東西是誰送的,或是她自己掙來的,

隻要是好東西,最終都會落到鄭舒慧手裡。

與其浪費口舌,不如眼不見為淨。

接下來的幾天,鄭舒峨都在為去深市做準備。

買車票、換糧票、買日用品......

日曆上紅色的叉号越來越多。

當第五個叉号畫上時,鄭舒峨終于收拾妥當。

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鄭舒峨不耐煩地打開門,卻看到于辰軒端着一碗的面條,語氣溫和:

“我看你一回來就躲房間裡,我給你煮了一碗面。”

鄭舒峨有一瞬間的恍惚。

上輩子,于辰軒總是對她是冷若冰霜,惡語相向。

像這樣溫情脈脈的模樣,她已經很久沒見過了。

鄭舒峨語氣冷淡道:“不用了,我在外面吃過了。”

于辰軒明顯不信:“怎麼可能?你一向不是舍不得花錢的嗎?”

他的話刺痛了鄭舒峨。

以前,她的确舍不得花錢,省吃儉用,把大部分打零工賺的錢都花在了他身上。

如今,她要去上大學了。

花錢的地方多着呢,每一分錢都得精打細算。

鄭舒峨擡眸看着他,語氣平靜。

“我記得前幾天,我給你50塊錢讓你買結婚用品,”

“你好像也沒買,你還給我吧。”

他動作一怔,随即尴尬地解釋:

“那錢......我給舒慧買小皮鞋了。”

鄭舒峨忍不住撇嘴。

真沒意思,又是這樣。

“那沒什麼事,我就關門睡覺了。”

“我明天就把錢給你!”

于辰軒語氣裡帶了些惱怒,“我們是夫妻,你至于這麼計較嗎?”

鄭舒峨忍不住冷笑:“所以用我辛苦存的錢給别人買東西,我連計較都不行嗎?”

他自知理虧,卻依然嘴硬地嘟囔了一句:“那是你妹妹,你簡直不可理喻!”

“對了,我想和你說個事。”

鄭舒峨挑了挑眉,果然,這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我打算讓舒慧先和我去京市随軍。”

鄭舒峨淡淡地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于辰軒似乎有些不習慣鄭舒峨如此冷淡的态度。

以往她總是圍着他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像隻快樂的小麻雀。

現在她惜字如金,讓他莫名感到不安。

“你最近怎麼了?像變了個人似的。”

鄭舒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看得于辰軒心裡發毛。

他這時也意識到,讓鄭舒慧先随軍的事做得确實有些不妥。

但舒慧哭得梨花帶雨,抱着他的胳膊軟磨硬泡,他實在無法拒絕。

“我不是不讓你随軍。”

他幹巴巴地解釋,“就是舒慧還沒見過京市,想去看看。”

“等過幾個月,我就接你去。”

鄭舒峨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

上輩子,整整八年,他都沒有來接她随軍。

直到鄭舒慧嫁給一個京市二代軍長,他才心灰意冷地把她接到京市。

讓她承受了八年“不下蛋的母雞”的嘲諷,有苦難言。

看到鄭舒峨平淡的反應,于辰軒更加坐立不安。

他總覺鄭舒峨有事在瞞着他。

鄭舒峨變賣一些不值錢的家當,前世那些充滿回憶的信物,

如今看來,不過是些廉價的垃圾。

鄭舒峨把它們統統打包,低價賣給了收廢品的,換來了一些微薄的錢。

下午繼續整理行李,于辰軒出現在鄭舒峨面前。

手裡拿着50塊錢,語氣生硬地說:“這是你的錢。”

鄭舒峨接過錢,點了點。“謝謝。”

他看着鄭舒峨,眼神複雜,眼神又落在鄭舒峨收拾的行李上。

“我不是說了你不用随軍了嗎?你收拾這些做什麼。”

鄭舒峨不想節外生枝。

雖然于辰軒不愛鄭舒峨,但是他要是知道結婚申請上寫的是鄭舒慧,

保不齊會為了鄭舒慧,重新和自己領證。

鄭舒峨可不想再跟這對狗男女有任何牽扯。

“沒什麼,隻是想收拾東西,”

“等你去京市,我好搬回鄉下。”于辰軒松了一口氣,為了緩和氣氛。

他想起之前鄭舒峨一直吵着要拍結婚照。

便提議道:“你不是一直很想拍結婚照嗎?我們明天去照相館吧?”

鄭舒峨剛想找個借口拒絕,鄭舒慧就進來了,她親昵地摟住于辰軒的手臂。

“軒哥,什麼照相館?舒慧也想拍照。”

于辰軒笑着摸了摸鄭舒慧的頭:

“好啊,明天我們一起去。”

“你們去吧,我明天有事。”

于辰軒皺了皺眉,“什麼事比拍結婚照還重要?”

“先去拍,買什麼鄭舒峨陪你。”

他語氣強硬,一副不容拒絕的樣子。

舒慧撒嬌,“就是啊,姐姐不會是因為我才不想去吧?”

鄭舒峨不想争論太多,點頭答應去。

一大早,就聽到于辰軒在舒慧房間裡低聲下氣地哄她起床。

日曆上鮮紅的數字提醒鄭舒峨,還剩四天。

四天後鄭舒峨就可以徹底擺脫這樣的生活。

等得鄭舒峨快要不耐煩的時候,他們才磨磨蹭蹭地從房間裡出來。

于辰軒殷勤地打了熱水,親自給舒慧洗臉。

以前的鄭舒峨真是瞎了眼,竟然會天真地以為,

隻要嫁給他,他也會這樣對自己。

鄭舒峨正出神,于辰軒扭捏地走到鄭舒峨面前,手裡捏着個戒指,

“周嫂子說,現在結婚都流行戴婚戒,鄭舒峨給你買了一個。”

鄭舒峨沒接,上一世根本沒有這個戒指。

舒慧一見,立馬撅起嘴,“好好看!鄭舒峨也想要!”

鄭舒峨大方相讓,“那就給你吧。”

于辰軒的臉頓時黑了下來:“别鬧,這是我們的婚戒!”

舒慧搶過戒指,套在自己手上,對着于辰軒晃了晃,

“軒哥,鄭舒峨戴好不好看?”

于辰軒看着舒慧,眼神裡滿是寵溺,傻笑着點了點頭。

然後又心虛地轉向鄭舒峨,小聲說:

“我下次......下次再給你買。”

鄭舒峨無所謂地點了點頭,

他的承諾鄭舒峨聽得多了,哪個兌現過。

去了照相館,舒慧先拍,甚至和于辰軒拍了不少合照。

輪到鄭舒峨和于辰軒,攝影師剛舉起相機,卻尴尬地放下,

“哎喲,不好意思,膠卷用完了。”

鄭舒峨心裡暗自叫好,面上卻不動聲色,

“哦,那就算了吧。”

走出照相館,于辰軒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的火車票遞給鄭舒峨。

是四天後去京市站票。

“我沒有想丢下你的意思,我先去安頓好,在京市等着你。”

這裡去京市三天三夜,鄭舒峨不知道男人是怎麼覺得自己站得住。

而且随軍名額就一個。

她要是真去了,住哪裡呢?

但是這時候問,顯然也得不到好的答案。

見鄭舒峨收下車票,于辰軒明顯松了一口氣。

“你放心,就算不住軍屬大院,你也是我唯一的妻子。”

“鄭舒峨以後會對你好的,鄭舒峨隻是把舒慧當妹妹。”

鄭舒峨神情松動了一分,他何曾說過這些軟話。

或許,他對她并非全然無情。

一輛橋車突然從拐角處沖出來,直直地朝他們撞過來。

于辰軒将舒慧摟進懷裡,閃身躲避。

慌亂中不知道誰推了鄭舒峨一把,她踉跄着跌了出去。

視線裡橋車居然向鄭舒峨撞來,她卻吓得頓時四肢僵硬不敢動。

千鈞一發之際,車頭急轉彎,堪堪避開了她的要害。

但巨大的沖擊力還是将她撞飛,在地面上拖行了數米。

鄭舒峨疼得眼前發黑,冷汗涔涔而下。

司機慌慌張張地從車上跳下來,語無倫次地問鄭舒峨:

“大妹子,你怎麼樣?沒事吧?”

人群漸漸圍攏過來,指指點點。

鄭舒峨目光穿過圍觀的人群,定定地落在于辰軒身上。

他正抱着舒慧安慰着,全然沒有注意到鄭舒峨這邊的情況。

或許是注意到了,也或許是根本不在乎。

鄭舒峨慘然一笑,心頭的最後一絲猶豫徹底消失了。

原來,這就是他所謂的“以後會對你好”。司機把鄭舒峨送到醫院,一通檢查下來,還好隻是皮外傷加内髒輕微移位。

鄭舒峨躺在病床上,渾身都疼,心裡卻奇異地平靜。

于辰軒守在驚吓過度的鄭舒慧床邊,寸步不離。

直到女人深睡,他這才後知後覺的地想起還有個鄭舒峨躺在醫院裡。

夜深了,于辰軒頂着一張疲憊的臉走進鄭舒峨的病房。

他看到鄭舒峨醒了,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舒峨,你感覺怎麼樣?好些了嗎?”

鄭舒峨冷冷地看着他,沒有說話。

他搓着手,局促不安地解釋:

“舒慧她有點受驚過度,鄭舒峨一直在陪着她,所以......”

在鄭舒峨的眼神下,他讪讪地閉了嘴。

“舒峨,你聽我說,當時情況太緊急了,車子離舒慧近,我下意識就......”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措辭,“我不知道你會被撞到。”

鄭舒峨打斷他,“你打算什麼時候去京市?”

他小心翼翼地回答,“明天就走。”

“知道了。我想休息了,你走吧。”

鄭舒峨閉上眼睛,下了逐客令。

于辰軒還想再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識趣地離開了。

轉天,于母來了。

她拎着保溫桶,滿臉堆笑,“舒峨啊,辰軒讓我來照顧你。”

“你好點了嗎?”

“好多了,謝謝媽。”

她一邊給鄭舒峨盛湯,一邊絮絮叨叨:

“辰軒這孩子,毛手毛腳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顧好舒慧......”

說到一半,她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尴尬地閉上了嘴。

“媽,其實和于辰軒結婚的,是舒慧。”

于母愣住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你說什麼?”

“我提交的結婚申請是鄭舒慧的。”

于母先是一臉震驚,随即轉為狂喜。

“舒峨,你真是個好孩子!媽就知道你最懂事了!”

她興奮地握住鄭舒峨的手,“謝謝你!謝謝你成全他們!”

鄭舒峨淡淡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成全?不過是成全她自己罷了。

于母本來就意屬鄭舒慧。

哪怕前世鄭舒峨盡心盡力伺候她,

去世前,于母依然把所有的遺産都給舒慧。

“媽,這件事,先别告訴辰軒和舒慧。”

于母笑得合不攏嘴,“好好好,媽明白!”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過幾天,我也要走了。”

鄭舒峨沒有透露鄭舒峨的具體去向。

于母還想再問,她滿腦子都是他們的婚事。

鄭舒峨閉上眼,假裝睡着了。

出院那天,也到了她要出發的日子。

臨行前,鄭舒峨給于辰軒寫了一封信:

“我知道你一直喜歡舒慧,我成全你們。”

“我們之間,緣分已盡。祝你們幸福。”

鄭舒峨把信和那張去京市的火車票,

還有結婚證一起裝進信封,寄往了京市的地址。

拖着行李箱,就往火車站趕。抖音首頁嗖小程序[海洋故事會],輸入[22fjo]看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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