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傻記 | 飛機雲

自從我跟閨女說那是一條“飛機雲”後，閨女每次看到天上有飛機，總會雀躍地叫起來跑過來準備與我“分享”。可是有時候當飛機飛過沒有留下“飛機雲”後，她又會有些失望地望向我。于是，我就隻能去查找資料跟她解說了。

那其實不是雲，隻是飛機引擎在高空中排出的濃縮水蒸氣，遇冷後集結形成的白色雲狀物，要天氣涼點還要天氣晴朗的時候才有機會看到的。閨女聽得似懂非懂，雖然有點失望，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小時候我和弟弟也愛看“飛機雲”，尤其是在晚飯後，兄弟倆經常跑上自家的天台，仰着頭掃視天空，一旦發現飛機出現，總是激動不已，四隻眼睛盯着飛機，期待着飛機能拉出長長的雲來，同時對着飛機拼命地大喊。幼稚的我們以為飛機上的人會聽到地上的喊聲，因為不久前老師剛好教了李白的一首詩《夜宿山寺》，裡面有兩句：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老師跟我們說，這是詩人的誇張手法。當時有位同學問道：“老師，那如果大聲說話了，天上的神仙能聽到嗎？”老師可能被那位同學的童真戳到，不忍抹滅，笑嘻嘻地說：“能聽到，能聽到。”于是年幼無知的我們便信以為真了。

可是飛機上的人沒有一次回應我倆，喊得多了，我跟弟弟也起了懷疑，于是問媽媽。媽媽說她沒坐過飛機，不知道，叫我倆問爸爸。可是爸爸那些年月很少在家，總是長年累月在外面打工賺錢，于是我倆總期待爸爸快點回家。每天放學回來，見到家裡還是媽媽一個人，我倆就會失望起來，從而把寄望放到了家裡的電話上，隻要家裡電話一響起，我跟弟弟就會争先恐後地跑去接電話。

爸爸的電話是在周日我們剛洗完澡在客廳看電視劇《外來媳婦本地郎》時響起的，接電話的是媽媽。媽媽聽到爸爸的聲音就回過頭來跟我倆說，我跟弟弟立馬就圍到媽媽身旁，媽媽跟爸爸噓寒問暖了幾句，開了免提，我跟弟弟同時問了爸爸那個問題。爸爸笑着說，他也不知道，他唯一一次坐飛機是從溫州到廣州，因為趕着回家，他太累了，在飛機上睡着了，沒留意。那一刻我跟弟弟有些失望，同時我也暗下決心，長大後一定要坐上飛機體會體會。

二十二歲那年，我第一次坐上飛機時，卻完全忘了童年時的想法，除了緊張還是緊張，啥感受都忘了。後來也坐過幾次飛機，都是匆匆忙忙地到外地辦事，也許是少了閑情逸緻的緣故，也沒啥感受。

這些年來事業一直沒起色，尤其是四年前回到家鄉工作，連出遠門的機會都少了，坐飛機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這些年來，國内的高鐵網越來越發達便捷，出遊的地方又不遠，反而是坐高鐵的機會多一些。有時候，看着窗外快速而過的景物，我會有種感慨，歲月匆匆，一切都是過眼雲煙，淡看榮辱得失，去留無痕，才是淡定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