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家》第十二章
春天的尾巴悄然溜走,六月來到了。
一年中,往下三個月是最難熬的時候,到了十月才能很舒服了。
馬上入伏,白天容易犯困無精打采。稍微活動一下就汗津津的,整個人黏黏糊糊,就像被塗上了一層薄膜附在皮膚上。隻有到了夜晚, 沖上一澡才能卸下這層大自然上的濃妝,人也才像活過來了。
那天天氣很好,湛藍的天空中飄着一兩絲白雲,就像在藍色打底的畫闆上塗了兩筆不勻稱的白顔料。風攜着幹燥的空氣裡,吹得人們更加燥熱。
齊飛的T恤早已被汗水浸透,陽光洩滿他靠窗的工位,此刻的他正給孩子們直播講題。
再有十幾天,學生們就迎來了盼望已久的假期,而他卻到了最忙的時候。
他已經連續工作兩個星期,沒有休息一天。
他下午一點上班,給孩子們線上直播講課。一天要講十五場,每場兩個孩子,二十分鐘。
晚上給白天講完課的孩子家長分析學情,每天到家都一點多。
這樣的講課要持續一周,到下個星期,他就脫掉老師的外套,成為巧舌如簧的賣課老師,小嘴講個不停。
家長聽着他描繪出的藍圖和憧憬暢遊神往,加之他前一周熱情周到的講課服務,頭腦一熱就讓他成功拿下了。
入職兩個月,他已經是小組裡的銷冠,還獲得了公司第三名。一個月一萬六的工資,雖然很累,卻幹的有盼頭,有沖勁。
他組内的同事都說:“這小子,真能忽悠。為什麼他忽悠,家長就願意報名,自己忽悠,家長不僅不報名,還反忽悠自己。”
他忙起來,連喝個水的時間都沒有。接了水,再喝時已經杯子也涼透,隻好咕噜咕噜喝完,繼續講課賣課。
他委實沒精力問候他爹,隻有在休息的某天,給他爹轉兩千塊錢。 他爹就說,努力工作,将來掙錢娶媳婦。
那天,他帶着一位家長遨遊在未來孩子不可限量的前途的夢裡,手機振動不停,是楊莉的電話。
老家的電話每當給他打來,事情往往不太好,導緻他的話語出現頓挫。
他按照以往的節奏開始營銷家長,任手機在桌上響動。
一心二用完全不适合他,他坑坑巴巴的話語讓家長不再信任,家長頭腦一清醒,從他編織的夢中跳出,說要再考慮考慮。
齊飛隻好和家長再約溝通時間,罷了他給楊莉打過去。
“怎麼了。”齊飛沒好氣的說,多少覺得這單本該能成的業績被攪黃了。
“你怎麼不接點電話啊,你爸不太行了,這幾天吃不進去,晚上睡不着。”她似乎快哭了:“好孩子,趕緊回來吧,或者你和你媽一起回來,看這樣子,真沒幾天了。”
“我四月中旬帶他去檢查,醫生說各項指标挺好的呀,怎麼這麼快?”齊飛有些詫異。
“這病一天一個樣,說死就死了,你走了也一個多月了,我難道還騙你不成?”
“好,知道了,我這就買票回去。”
齊飛腦子裡嗡嗡的,像機器轉動時的蜂鳴聲,心跳的出奇的快,哪還有心思工作。
眼下最要緊的就是讓秦淑回去,難道真的等齊庭柱死了?那樣的話,不光外人要評頭論足,他自己也覺得不合适。
塔吊室裡,秦淑正刷着快手,齊飛給她打來電話。
“媽,要和你說個事。”
“怎麼了。”
“楊莉剛剛給和說,我爸這幾天不太好,睡不着,吃不進去飯,怕是不太行了。”
“然後呢,快死的迹象嗎?”
“你怎地好像盼着他死似的?”齊飛有些不悅:“挺楊莉說的,應該挺嚴重。人家醫生也說過,不治療也就能活半年左右。這種病,不像半身不遂。前一晚還活生生的喘氣睡着,第二天醒來氣斷了,身體也硬了。尤其我爸這種,晚期擴散很厲害的,說沒就沒了。”
“你想讓我回去照顧你爸?”秦淑已經猜到了兒子的想法,知子莫若母。
“你得回去啊,你早晚得回去,我爸死了,你再回去,确實不太好。别人會說,人死了你才回來。”
“别人?他們想說什麼就說好了,我不在乎。”
“我不信,你要是不在乎,以前和我爸吵架,你怎麼生怕别人聽到,總說家醜不可外揚。”
“你剛才也說,你爸現在不行了。我回去,他想着他活不成,也不讓活了。真起了歹意,把我殺了怎麼辦?”秦淑有些惶惶然。
她想回去,但恐懼讓她不寒而栗,她隻敢想不敢行動。
“這樣吧,我和你一起回去,到時候咱兩睡在院子裡的小平房。我在你跟前,就算真的如你所說,我爸肯定做不出你擔心的事。”
“我想想吧。”
第三天,秦淑讓齊飛給她買火車票,他們先回市區,然後再一起坐車回縣裡。
那天晚上,她和老林說了齊庭柱的狀況,說自己必須要回去。
“那你回去幾天?”
“不好說,十天半月,或者兩三個月都可能。”
“你會回來吧。”
“你放心吧,我把家裡的事解決後就回來。”秦淑沒底氣的說着。
她不知道這次離開會不會再回到老林身邊,她不能讓老林傷心,隻能這麼說給老林希望。如果說不回來,老林肯定不讓她回去。
老林心裡難受死了,針紮一般的疼,說是疼痛,但更多是不舍。
多好的女人啊,家務操持的井井有條,做菜也是一把好手,有時還親自搓洗衣裳。
從前他隻是一個糙漢子,家裡狼藉遍地,每天飯菜随便對付,那樣的日子說是生活,充其量隻是活着罷了。
秦淑進入他的生活後,一切翻天覆地。他不再是生存,而是變成過日子。
回到家,等待着他的是可口的飯菜,幹淨的床鋪,溫柔知性的秦淑。
他明白,秦淑是老天再次給他的緣分,所以她無比珍惜,即使秦淑和她要三萬塊錢,他眼都不眨就給了。
溫暖快樂的時光卻如此短暫,他舍不得秦淑,舍不得這樣的溫暖,舍不得短暫的時光。
這不舍中,還充滿害怕。經曆了溫暖的女人和美妙的時光,自己再陷入單身漢的生活,又該如何應對,想想都讓他簌簌發抖。
他觑着秦淑,怕她這一去,就回不來了。但良心告訴他,秦淑得回去,他也不能不同意。
“那你一定要回來,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好,你就放心吧。”老林不知道讓秦淑離開是對是錯。但是他們當初在一起時有言在先。
如果秦淑的家裡發生什麼事情,老林不能阻止他回去,所以即使讓秦淑回去時錯誤的決定,他也必須這麼做。
公交車駛在坑坑窪窪的柏油路上發出哐哐當當的聲響,加上車上人們嘈雜的說笑聲,讓人的心情更加急躁。
黑縣和她離開時并無多大變化,路面依舊破敗不堪,人們還是毫無素質,完全不顧忌同行一車人的感受大聲喧嘩。在外面的大城市待久了,突然回到小縣城,就會導緻哪裡都不舒服,覺得自己就像個外鄉人一樣。
車子左拐小彎靠着山體走了一會,旋即一個急右轉,人們身體也向右擺動,駛入道路兩旁滿是房屋的道路。
那條路是拉煤半挂車專走的道路,道路兩旁都是修車的門面,路面也是被大車壓壞的。
進了縣城,秦淑才感覺她離開的這幾年,這裡變化着實很大。
縣廣場原先的那棟五層大樓,搖身一變成了一棟玻璃牆面的大廈,成片聳立的小區高樓群,縣城的繁華在這些高聳的建築上體現的淋漓精緻。
公交車停到李家灣路邊,秦淑和齊飛下了車,他扶着他媽的胳膊來到了家門口。
盡管黑縣變化很大,可他們家這三間二層樓的平房并無變化,依舊完好無損的矗立在那,偌大的院子空空蕩蕩的讓人不覺有些凄涼。
院子的東面是個平常放雜物的平房,那年夏天秦淑就是在那裡面和齊庭柱吵完架離開的,一進門右邊就是上二樓的樓梯。
埋藏在秦淑心底深淵的記憶像有了意識似的湧出,她想起自己在外面過的四個年 ,秦淑最難熬的日子就是過年。
那本該是一年中令人興奮的日子,她卻開心不起來,甚至每年除夕夜,她都在被窩裡偷偷掉眼淚。
頭一年,他自己一個人在天津的員工宿舍過年,那時她并沒有感到多麼傷感。
第二年就厲害了,她在外甥女家裡過得年,想兩個兒子想的撕心裂肺,于是,叫齊飛和齊翔大年初二去看她,兩人走後,她哭的跟淚人似的,誰勸都沒用。
後兩年,她是在姐姐家,老林家過的年。
她看着别人團圓和睦,一家子說笑不止,越覺得自己就像隻闖入羊群裡的狼格格不入,越想她越覺得恓惶,不知流了多少淚。
齊飛早上給齊庭柱發了微信,說他媽今天回來,齊庭柱哦了一聲。
他和秦淑早想好了說辭,就說秦淑在幾個月前已經丢了工作,聽說齊庭柱每況日下,不想讓兩個兒子辭了工作,隻好回來照顧了。
“媽,上樓梯吧!”齊飛擔心他媽心裡難受,寬慰着她。
“好。”
秦淑五味雜陳,她此刻腦袋空白,充滿未知,她推開吱吱呀呀響的鐵門,機械性的擡腿往樓梯上走。
齊庭柱聽到大門推開和哒哒哒的上樓聲,想着應是他們回來了,他有些心神不甯。
回來之前,秦淑就做好了準備,任齊庭柱如何打罵自己,她都不與計較。誰讓他是病人,還是個半隻腳踏進墳墓的病人。可她心裡還是嘀咕。
一進門,屋内坐滿了人,齊飛的大姑齊愛蓮,二姑齊娟。以及齊愛蓮家的楊莉和楊虎,一群人定定的凝視着這個離家多年的女人。
沒想到多年回到家,秦淑首先見到的是這些親戚,這讓她有些詫異。
齊庭柱在隔壁房間的床上躺着,齊飛覺得氛圍有些凝重,他向各位親戚問了好,走到齊庭柱跟前問家裡怎麼這麼多人。
齊飛看到他爹,怔住了。他爹穿着白背心,喘着粗氣,像故意發出一呼一吸的聲音。
兩頰凹陷,兩眼無神,肚子幹幹扁扁,齊庭柱瘦削的就像三四天沒有進食,齊飛注意到,他爹手上和胳膊上竟有了斑斑點點的老年斑,他的臉色變得有些難堪。
“我和你姑說了你媽回來,就來了這麼多人湊熱鬧。”他吃力的說,咳嗽幾下。
秦淑沒和這些親戚說話,徑直走到屋裡頭。
“你去看看庭柱吧,多可憐呀。”齊娟蹑着聲說。
秦淑放下行李箱和背包走到隔壁屋,看了一眼齊庭柱,齊庭柱也盯着她看,兩人沒說一句話,看着看着,她走回到親戚坐滿的那屋,在沙發上坐了許久啜泣起來。
怎麼就變成這樣子了,剛看到齊庭柱的那一眼。她以為是齊飛爺爺活了過來,躺在床上的是齊庭柱他爹,而不是他齊庭柱。
過往的事不再如潮水般湧上心頭,此刻她是身體的主人,她為齊庭柱感到可憐, 替他惋惜。
以前多麼要強硬朗的人,一場病,成了這副病秧子。就算讓齊庭柱現在殺人,他大概也沒殺人的氣力了吧。
“幾次讓你回來,你也不答應,看看現在成啥樣子。”齊娟說。
“你以為我不想回來?他要是給我打個電話,我就回來了,你不知道嗎?”秦淑抽噎着。
“飛,給你爸剝跟香蕉,就在那屋的櫃子裡。”齊娟把這屋和隔壁屋子中間的門閉上。
齊娟心裡盤算着,誰不知道秦淑回來是為了什麼,但現在齊庭柱還活着,她不能和秦淑撕破臉。
“回來就好,有人照顧他,我們也就放心了,現在都瘦成啥樣了,過幾天還了得。”楊莉說。
“你看看他恓惶的,這幾年又當爹又當媽的,給院子外的路邊還蓋了個房子,他容易嗎?”齊愛蓮說:“你在外邊享受人生,他操持這個家多辛苦。”
秦淑冷笑着,她今天身心疲憊,不想再和他們讨論是非對錯。
因為不管她怎麼解釋,在她們眼前,她就是沒有良心的壞女人,而他們的弟弟是那個可憐又恓惶的好男人,一群文過飾非的家夥,她早已看清他們的嘴臉。
“爸,你是不是這段時間又開始難受了。”
“哎!”齊庭柱喟然長歎:“吃不好睡不好,也不知道到底是啥病,就是好不了。我覺着身體比上次在醫院看病前還要嚴重。”
齊庭柱雖說不識字,但他憑借周圍人對自己的熱情和身體上的疼痛,他隐約覺着自己的病不容樂觀。
“爸,我媽這次就不出去了,在家專心照顧你,不然我和齊翔兩人輪流跑也不現實。”齊飛看他爹病入膏肓的樣子,想着給他說點高興的事。
“我呢不用人照顧,讓她出去掙錢,将來好給你們娶媳婦呀。”
“娶媳婦關鍵還得靠我們自己掙錢,我媽掙得那幾個錢隻是杯水車薪”齊飛俯身貼着齊庭柱的耳朵說:“還有一事,需讓你放心。我媽在外面的這四年,她都在工作掙錢,保潔,服務員都幹過。沒有和别的男的不三不四,你也知道我媽那人,節省一輩子,心裡裝着的都是我和弟弟。這次你千萬不要懷疑她。”
一個女人,離家多年,風言風語在離開後便産生了。
村裡有說秦淑跟人跑了的,有說是被齊庭柱打跑的,也有說在家時就和别的男人不三不四。
有一種聲音總在強調女人的弱勢,身為一個女人過于悲哀,倒也不是,悲哀的是那些捕風捉影的人,見不得别人好,更希望别人壞的一塌糊塗。
“曉得了。”
秦淑是否在外面和别的男人有私情,齊庭柱半信半疑,他其實也不在乎了。在他心裡,秦淑隻是個會掙錢省錢的女人,隻是兩個孩子的媽。
他不愛秦淑,秦淑也不愛他了。不過,他今天有些開心,這個破碎的家終于像個樣子了。
“爸,你盡量不要和我媽吵架,自己都這麼難受。好不好?”
“我和她有什麼可吵的。”齊庭柱這話倒讓齊飛沒想到。
“舅舅,我待會給咱炒個菜,咱一起吃點喝點。”楊虎推開門知會了齊庭柱一聲。
“行呀。”
“醫生說了不能喝酒。”齊飛說。
“沒事,不多喝,就一小口。”
齊庭柱從床上下了地,走到偏屋。
“要不,你們先回去吧,這麼多人,也坐不下,秦淑也回來了,你們放心吧。”齊庭柱和齊娟,齊愛蓮說。
“行,那我這就走,你注意點,别着涼。”齊娟說。
“莉莉,那你和咱媽先回,我和咱舅舅唠會。”楊虎擇着菜和楊莉說。
“你記得我剛和你說的。”齊娟和秦淑說。
齊庭柱最近喜歡吃什麼水果,愛吃哪些飯,以及注意的事情,齊娟都和秦淑說了一遍。
齊娟舒展了些,她從年前照顧齊庭柱一直到六月份,家裡的丈夫和女兒們都對她有了怨言,怪她太過傾心。
可她總覺得她弟弟太過可憐,怕他今天吃了她做的飯,明天就吃不到了。
秦淑想着幫楊虎一起炒菜,被他攔住,過了一個小時,四個菜和一團柔好的面,他都做好了,順便把炒菜洗菜滴在地闆上的污漬擦淨。
是個精幹的孩子,可惜了……。要是安分守己的過日子,倒真讨人喜歡。
“舅舅,我敬你。”
“我就隻喝一杯。”齊庭柱拿起酒盅呷了一口,這酒綿柔順口,不拉嗓子,不知道這小子哪來這麼好的酒。
“行,你随意,不用管我。”楊虎悶了酒盅裡的酒,接着又續滿。
“舅,你知道我為啥敬你嗎?”
“不曉得。”
“兩個方面,這些年,你自己一個人拉扯這兩個孩子讀大學,還蓋房子,真不容易,沖着我就敬佩你。”楊虎呷了一口:“第二就是,我一直記得你對我的好。”
“那年,我在外賭博欠了三萬塊錢,人家拿着砍刀上門找我,說不給錢就剁我一隻手。我不敢和我媽我爹說,半夜去敲你家門,說我開車撞了人,你着急忙慌的從家翻出來三萬塊錢給了我,我到死也不會忘。”
“别這樣說,我哪知道你賭博欠了錢,想着撞了人不是小事,家裡正好有錢,總不能看你出事被逮進去。”齊庭柱夾了一塊雞蛋送進嘴裡。
“不管怎樣,這好我記一輩子。”楊虎的臉像燙紅的鐵滾燙發紅,慢慢印到脖子上。
“舅,過幾天,我就給你送來人參和其它好東西,别人送我的,我也沒用的地方,你調理調理。至于錢嘛你就不要心疼,之後我帶你去大醫院咱再檢查治療,準保讓你生龍活虎。”
“還人參呢,讓我吃,我都不吃。”齊庭柱嗤嗤作笑,這小子喝多開始胡言亂語了。
秦淑也在心裡笑着,沒想到楊虎還是這副不着調的樣子,他什麼樣子,秦淑最清楚。
你要是真心疼你舅,現在就帶他去醫院,還等過幾天作甚,她心想。
“舅媽,你是長輩,我不能多說什麼。但這次回來,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我舅,真不容易啊他。”
齊飛聽出他這話是對他媽有成見,準是一個認為他媽做錯的人,他一臉不悅。秦淑倒沒還什麼,她看出來了,所有的親戚都覺得她有錯,甚至有罪,是她負了齊庭柱。
她任由這些人捏造,不為自己辯解。她就是這樣的性子,總覺得公道自在人心。
“那你過兩天帶你舅去醫院看看,我們沒關系沒面子的。”
“放心吧,包我身上。”
楊虎推了下滑落的眼鏡,夾的吃了幾口菜,胡天海地的吹噓自己的工作多麼體面,朋友到處都是。
落日的餘晖傾洩在桌子上,從牆角慢慢移動到牆面上,直到天色青蒙蒙的,他才晃晃悠悠的離開。
秦淑聽他說話早不耐煩了,又不能明說。
那天,她收拾完給齊庭柱做了一頓手擀面,配上西紅柿雞蛋,給齊庭柱整了大半碗,被他一掃而光,齊飛也是。兩人四年沒有吃過她做的飯了。
他們吃完後,秦淑開始吃,她邊吃邊掉眼淚,也不知她是高興,還是難過,情緒交織在一起。
晚上,齊飛說服他媽和齊庭柱在一個屋睡。屋子前有一張雙人床,六門衣櫃在中間将屋後面的那隻雙人床隔開。
齊飛和她媽睡在後面的床上,齊庭柱在前面。
秦淑進門到她躺在床上,她和齊庭柱隻說了一句話,齊庭柱吃完飯說西紅柿雞蛋有些鹹,讓她下次少放點鹽,别的一句話沒說。
在她眼中,齊庭柱還是那人,少言寡語的一臉兇相。
夜靜的過于可怕,以至于齊庭柱的喘息都聽得一清二楚,秦淑不知道要照顧齊庭柱多久,齊飛走後,會不會和他吵架。一切都是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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