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賜寶劍

上一次講到荷花為了洗脫路子峰“黑狐”之嫌,冒着生命的危險實施計劃,在重兵追捕之下,得到上海郊區遊擊隊的接應,安全返回了蘇區。她的果斷行動,以及行動中的機敏應變,再次證明自己是個優秀的特工。可是,她心裡明白,自己的任務還是沒有完成,日本高級特工櫻之花之所以迫切地要揪出中共特工“黑狐,”就是為了實施更加歹毒的計劃。于是來到蘇區遊擊隊敵工部來請求任務,要回上海,繼續協助路子峰完成任務。

敵工部長面對荷花一臉慈祥,想起當初荷花還是個莽莽撞撞的小女孩,而今卻成為一名難得的特工戰士,看到她的成長,心裡欣慰無比。

她花樣的年華,本該享受着美好生活,綻放着青春,沉浸在愛河,在浪漫裡憧憬人生。可這一切,在日本帝國主義鐵蹄的蹂躏下變成了泡影,變成了擁有鋼鐵意志般的戰士。

敵工部長眼角濕潤,但還是铿锵有力地說道:“荷花同志,同意你的請求!”

荷花看着路子峰貿易行的大門,心潮澎湃。路子峰這男人,是自己上輩子修來的福。除了英俊潇灑,又有着堅定的革命信念,智勇雙全……總之,在她心目中是個完美的!隻要一想到他,便在心裡默默祈禱:此生纏綿無期限,與他共度良宵。

路子峰看到伫立在門口的荷花,心中便湧起了生死相逢的感慨。這段時間,沒有荷花确切的消息,他便在六神無主裡度日如年。如今荷花活生生地近在眼前,如何叫他不激動,他呼叫着何花,沖上前,将她攬入懷裡。

荷花享受着朝思暮想的溫情,可這路子峰在大庭廣衆之下越抱越緊。她在快窒息的邊緣上帶着玩笑乞求道:“郎君,你再這樣,我快斷氣了!”

路子峰一聽,也感覺到自己有些用力過猛,但在荷花耳畔之際毫無愧疚地低語道:“太想你了,現在暫時放過你。”

倆人手挽着手,深情款款步入貿易行。而不遠的拐角處,櫻之花看着這一幕,卻是咬牙切齒。

作為軍國主義者的女特工,為達目的,出賣色相對櫻之花來講,是常有的事。可她情窦初開時的男人便是路子峰,他可是她的男神。原以為自那受訓結束,兩人便是天涯路茫茫,誰曾想,人生何處不相逢,恨隻恨如今他身邊有了心儀之人,而那個人不是高傲自大的她!而是個極為普通的村姑荷花,羨慕嫉妒恨油然而生,心裡暗自發誓,一定找個機會收捨了她。

這天,劉奇在自個兒的辦公室喝閑茶,突然,有個日本兵闖了進來,對劉奇說道:“劉桑,櫻之花大佐有請。”

劉奇一聽心裡一怔,暗想:平日裡如此高傲冷豔的日本間諜女子,怎麼會請他?可哪容他多想,那日本兵已伸手做出了“請”的姿勢,劉奇隻好起身尾随其後。盡量平複着錯愕的表情,冷靜着頭腦,一切隻能以不變應萬變了。

在日式廂房裡,劉奇盤腿坐在櫻之花的對面。櫻之花微微一笑,将杯子推至劉奇跟前,為他斟上了茶。

在回去的路上,劉奇隐隐約約有一種不祥之兆。雖然上一次行動中,路子峰有不在場的證據,可從今天櫻之花的旁敲側擊裡,可以斷定她對路子峰的身份持有懷疑的态度。難道她懷疑……劉奇不禁打了個冷顫,其實他自己都不清楚路子峰是否就是那個“黑狐”。

夜晚,劉奇關上燈,然後蹑手蹑腳來到窗前,轉掀簾子,用犀利的雙眼觀察着周邊的情況。作為一名潛伏的特工,他不得不謹言慎行,特别是被櫻之花請去喝茶之後,他更不敢貿然與路子峰發生聯系。一切充滿了不确定的因素,一不小心,就會給我地下組織造成不可估量的損失。

清早,路子峰與荷花在路邊攤上吃早餐。倆人邊吃邊有說有笑,其實,路子峰也不失時機地觀察着周邊的情況。

劉奇失聯有一段時間了,令他有些牽腸挂肚,他是不是遇上了麻煩,是否需要他出手幫助?正在思慮之間,報童的叫賣聲由遠及近,不一會兒就站在跟前,開口道:“先生,要不要一份早報?”

路子峰眼前一亮,之前劉奇就讓報童傳遞過情報,于是忙不叠地說道:“來一份吧!”

報童遞過來早已備好的報紙,路子峰接過報紙的同時,從兜裡摸出一塊銅闆放在報童的手心,并且說道:“不用找了。”

報童笑逐顔開,道謝着離去。

回到貿易行,果然發現報紙裡夾裹着一張紙條:“被監,誘餌,勿動。”

看完字條,路子峰立即掏出火機把紙條點燃,同時也是眉頭一皺,看來他和劉奇都成了櫻之花甄别的對象,而且劉奇成了引誘路子峰出手現形的魚餌。他倒吸了一口冷氣,上一次讓荷花冒險為自己洗脫了嫌疑,可櫻之花還是不相信,德國特訓時的高材生路子峰怎會心甘寂寞,以經商為生,特别是身處多事之秋這片土地上。所以,即便他不是“黑狐”,他一定是站在自己對立面的陣營中的。破譯他真實的身份,那她可就是大功一件了。

他把自己的想法分析給荷花,經倆人商榷,拟了一份行動計劃,由荷花負責向上級請示。同時,兩人也時不時地上街逛商場,進館子喝酒吃大餐,煞是悠閑自得。

在所有可能與劉奇偶遇的地方,倆人都去了個遍,可就是不見劉奇的身影。看來,櫻之花開始實施了她的計劃,控制了劉奇,引誘路子峰上套。

夜晚,看着路子峰愁容滿面,荷花心裡也着急萬分。可一時間,自己也沒什麼錦囊妙計可以幫到他。終于路子峰開口說道:“劉奇的家人危險,萬一家人被控制,誰也保證不了劉奇不變節。”

何花也吓一跳,從沙發上彈跳起來,在屋裡踱來踱去。對于地下工作者來講,家人的安危,就是個軟肋。許多人變節,往往是因為家人的生命受到了危險,才一步步無奈妥協。

“劉奇在上海還有什麼家人?”荷花看着路子峰問道。

“哎呀!我怎麼沒想到這一點,有個未婚妻在照料劉奇的日常。他們很恩愛,日本人說不定就會拿那個未婚妻秀兒做籌碼,逼劉奇就範。我們得想方設法,把她轉移出去,減輕劉奇的壓力。”

荷花贊同地點了點頭,可旋即又搖了搖頭道:“這樣不妥,實在不妥。劉奇不是說了嗎?這一切都是陷阱,此時此刻,說不定劉奇家周圍早已埋伏着大批日本特務了。”

“那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呀,換上夜行衣,我倆去周邊摸一摸情況。”

說幹就幹,倆人各自回房換上行裝,帶上武器。從後巷趁着夜色的掩護,向劉奇家的方向飛奔而去。

遠遠地看到劉奇家正屋還有弱光撲閃,周邊卻是異常的漆黑,遠處傳來狗吠聲。不一會兒,狗倒是安靜了,卻由遠及近地,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接着一個踉跄着步子的黑影出現,向着劉奇家的方向走來,盡管身子搖搖晃晃,還不忘舉起手中的燒酒瓶,仰頭往嘴裡灌酒。

黑影來到家門口,歪站着舉手敲了敲門,打了個咆嗝後叫道:“秀兒,給我開門。”

很快,裡屋亮了起來,接着“吱呀”一聲門開,秀兒嗔怪道:“你看你,又喝多!”

“沒事,沒事,跟幾個弟兄多喝了幾杯!”

黑影邊說着邊晃動酒瓶,然後把左手搭在秀兒的肩上,斜着身子向裡屋走去。

一袋煙的工夫,裡屋的燈滅了,卻見幾個黑影在屋前閃動,有個黑影還趴在窗前側耳傾聽。不一會兒,幾個人又湊在一起又嘀咕了幾句,然後又分頭散去。

路子峰兩人回到貿易行,各自回屋換了行頭。當荷花回到客廳,路子峰早已一臉沉靜地坐在那裡。荷花娴熟地泡上一壺老茶,拿了兩個杯子,茶香四溢,但她不急着倒茶,隻待茶色深濃,才倒了些在杯中。

路子峰舉杯淺飲一口,撲鼻而來的香氣頓時讓他神清氣爽,可是一想到今晚的情形,形勢真的不容樂觀。劉奇的做派,異于往常,他料定路子峰必定會關注,所以才用無奈之舉,警示路子峰不可輕舉妄動。

荷花坐在對面一言不發,她深深懂得他的心思。日本間諜櫻之花一定要弄清楚路子峰的身份,以便她實施不可告人的秘密計劃,而他們的任務就是針鋒相對,破壞她的計劃。

荷花起了個大早,原想伺候路子峰洗漱,誰曾想,人家還比她早。當她披頭散發出現在客廳時,人家早沏好茶,等着她,她心裡便是自愧不如人家。曾經在世人眼裡的花花公子,路子峰早已經成了自律性極強的革命戰士。

路子峰出了大門,引人注目去了不一會兒,身後便有尾随者。路子峰也心知肚明,一副悠閑自在。荷花一溜煙出了後門,左顧右盼才上了黃包車。在劉奇家不遠的小巷子停了下來,步行到劉奇家對面的早點攤上,點了碗鹵肉面,斯斯文文地吃了起來。在細嚼慢咽之餘,荷花轉動着精靈的雙眼,四周的異常盡收眼裡。看來這櫻之花,為了探明路子峰的身份,可是下了血本,光就劉奇家周圍,能确定身份的就有五六個人之多。想要巧妙地把秀兒轉移出去,真是難上加難。

劉奇早知道自己被監控了,可他隻能裝傻,權當自己毫無知情。他也明白,自己潛伏這麼多年,還真沒有确鑿的證據落在敵人手裡,隻是幾次與劉奇看似巧遇,被特務看到,懷疑他們之間有某種關聯。這段時間,劉奇身為警察局行動隊隊長,可是卻被櫻之花架空了。有些會議和行動都有意把他支開了,他無法獲取情報,有心無力。同時,他也深切感受到了周邊籠罩着危險,最讓他放心不下的便是秀兒。

秀兒想出去買碗早點,可一開門見到對面的荷花,心裡一驚,便又縮回身合上大門。自己的處境劉奇講得很清楚,是在特務的監控之下,若與荷花見面打招呼,就有接頭傳遞信息之嫌;若碰了面裝作不認識,那更顯得心中有鬼。

秀兒的舉動荷花看在眼裡,她心裡稍許安慰。這秀兒也不是個簡單的村婦,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被劉奇熏陶得滿有警惕性的,否則,場面會是尴尬又危險。

荷花付了錢起身,坐上黃包車返回。一到貿易行,路子峰急切地沖上前來,握着荷花的手急問道:“情況怎麼樣?”

荷花搖了搖頭回道:“别提了,四處都是日本人的暗探,根本接近不了。劉奇和秀兒可能早已知曉自己被監視,今天秀兒剛要出門,看到對面的我,就退了回去。”

“她這樣做就對了,否則會把大家都拖入泥潭。”

“是呀,看來這一點他倆也是有共識的。”荷花邊說邊點頭。

兩人都陷入沉思,上次行動,原以為洗脫了路子峰“黑孤”的嫌疑,誰曾想老謀深算的櫻之花,認定路子峰這人一定有問題。并且,因為劉奇與路子峰的交往,監控了劉奇,想從他們之間的交往中,獲取可以确定路子峰身份的蛛絲馬迹。

荷花緊鎖的眉頭漸漸地舒展開來,臉上呈現詭異、自信的笑容。“啪”的一聲,她手起掌落,把路子峰吓得不起。

路子峰一言不發,就等着荷花的下文。可荷花眯笑着看他,就是不開口說一句。路子峰急眼道:“都到火燒眉毛的境地了,你還有心思賣關子,快把你的想法說出來,讓我幫你參謀參謀!”

荷花看着路子峰猴急的樣子,心裡樂開了花。這路子峰呀,長期做地下工作,謹言慎行,生活得有些古闆、郁悶,時不時地逗一逗,也許可以緩解一下他緊張的情緒。

荷花一臉神秘,來到路子峰跟前,俯首在路子峰耳畔低語,溫熱的氣息噴在耳際時,路子峰感受到了一陣眩暈的幸福。可當荷花講完計劃,他卻推開荷花,異常堅定地說道:“我不同意,又是讓你冒險!”

路子峰能說出這樣的話,荷花凜有生氣,幸福的暖流遍布全身。她一往情深地看着路子峰說道:“沒事的,你是我的福星,每次與你執行任務,我不都安然無恙嗎?”

中秋佳節臨近,路府這幾天張燈結彩忙碌開了。今年是個大團圓,在外的兒子也帶着家眷要回來,老兩口那可是整天地合不攏嘴。

剛開宴不久,家丁前來在路老爺耳畔低語了幾句,路老爺臉上漸露怒色。這時,路子峰走,趕緊上前,同樣對自家爹低語了幾句。

路老爺聽完狠狠地瞪了路子峰一眼,轉向大家的瞬間,卻是滿臉喜氣地喊道:“來者都是客,請大家熱烈歡迎子峰邀請來的貴客。”

聽到路老爺發話,大家齊刷刷地看向大門口,隻見一亮麗女子,身着緊身裙袍,楚楚動人地出現在門口。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女子便露出燦爛、妩媚的笑容,笑裡的餘韻還真有些攝人心魄。

今夜的路子峰也經過了一番收拾,一改往日的玩世不恭,顯得風度翩翩,成熟穩重。他微笑着走上前,伸出右手,嘴裡說道:“歡迎!歡迎櫻之花小姐光臨寒舍!”

握畢手,輕身向大夥介紹道:“這是我留學德國時的同學櫻之花小姐。”掌聲再一次熱烈響起。

而此時的荷花,蒙面身着夜行衣,借着夜色的掩護,已悄然來到了一幢樓底下。這幢樓透着陰森邪氣,令荷花心裡一陣寒戰。可荷花畢竟藝高人膽大,找了一背陰面,将帶繩的抓鈎往上一抛,鈎子抓住了實物,荷花用力拉動了幾下,确定抓牢了,便順着繩子攀爬了上去。

櫻之花房間的窗子是虛掩的,荷花心裡暗自嘀咕道:“還說是日本高級特工,怎麼連個窗子都關不緊。”

進到了裡屋,裡屋有從走廊路燈投射入的微弱光亮,眼力好的人屋内的擺設依稀可辨。荷花順利來到櫻之花的卧室,也發現了今晚行動的目标,就是擺放在劍塚上的那把“天皇禦賜寶劍。”

荷花伸手去取劍,“好沉呀”,荷花差一點喊出身來。這劍型與重量也實在不标配了,想想是用特殊材料鑄造的吧,否則怎麼配得上“天皇禦賜寶劍”的稱号。

荷花拿到了寶劍剛來到廳堂,無意間右手碰觸到了腰間的一小硬物,頓時拍了拍腦門小聲道:“哎呀媽!差一點忘了正事!”

臨出發前,路子峰曾交給她一個微型相機,如果寶劍順利拿到,就順便找找有用的文件或情報,用相機拍下來。路子峰想得真周到,這龍潭虎穴,也不是說來就能來的地方,能順走有價值的東西,那就再好不過了。

她小心翼翼地尋找着,桌面、抽屜裡、書櫃上都找遍了,沒發現什麼有用的東西。于是,又折返回櫻之花的卧室,發現東南角有個低矮的保險櫃,心中一陣歡喜。

雖然荷花專門訓練過開鎖,可是,在這特殊環境下,手兒還是會哆嗦,弄了好半天才開了門。光線太暗,看不清文件袋上的字樣,于是索性把文件全部搬到了床頭櫃,壓低床頭櫃上的燈,盡量不讓光線外溢,快速浏覽封面上的字樣和保密級别。要全拍這麼多文件是不可能的,于是她把級别最高的幾份放在一邊,啟封并拍了下來。

荷花拿文件和放回時都是特别小心的,原來的順序和位置都不敢有絲毫差距。否則,萬一櫻之花發現有人動過,那麼文件的價值就大打折扣了,甚至會陷入敵人處心積慮設下的圈套裡。

歸置好文件,鎖上保險,荷花剛要關台燈,一束手電光射了過來,接着聽到日本人“叽裡呱啦”的講話聲,急促的腳步聲也越來越近。

荷花關了燈,一躍而起立在窗口。她清晰地聽到了鑰匙轉動鎖孔的聲音,于是,手中的寶劍插入腰帶,拉過自己攀爬上來的繩索,往下滑了下去。

門被兩個衛兵打開了,開了客廳的燈,兩衛兵小心翼翼地展開了搜索。明明剛才看見有亮光的,可此時屋内卻空無一人,其中一人沖進去卧室,用手電往窗台一照,看到敞開的窗子,于是叫喚了夥伴,并開槍示警,其中一人看到抖動的繩索,對準它又開了一槍。槍響的同時,樓底下也傳來沉悶的“撲通”聲,原來荷花離地面還有幾米的距離,繩索就被打斷了。

這是日本軍官住宿區,戒備級别較高,警報一響,刺眼的燈光亮徹了整幢樓的周邊。

跌落在地上的荷花,立即順勢一滾,起身時别在腰間的槍已在手中,她快速上蹚,向迎面沖來的幾個鬼子“啪啪啪”就是一連幾發,一隊人馬頓時亂作一團,有的應聲倒下;有的東躲西藏。

後面又出現了一隊人馬,荷花知道大門是沖不出去了。擡頭看了高處的幾盞強光燈,擡手便是“呯呯”幾聲,周圍頓時一片漆黑。

荷花知道機不可失,于是把槍别在腰間,鉚足勁奔向院牆,不到牆角一米的地方一躍而起,剛好雙手攀住了牆頭,她再次用力擡腿便翻過牆,穩落在外牆。拔槍上蹚,又警覺地掃了一眼四周,便向光線較弱的東北方向沖去。

也不是荷花慌不擇路,這四周的一切格局,她事先摸得一清二楚。雖然有小插曲打亂了她的撤退計劃,可她還是勇敢、沉着,知道往自己确定的方向一直沖就行了。

可沒跑多遠,身後就傳來“叽裡呱啦的”叫喊聲,手電筒的光相互交織着投射向她。荷花奮力奔跑着,同時心裡在想:此時此刻,自己有一顆手榴該有多好,非把這群鬼子炸個人仰馬翻不可。

荷花刹住腳步,轉身的同時,甩手向追兵開了幾槍,射中了兩個,追兵也停下腳步,對着荷花的方向胡亂開槍。突然間,大腿上一陣鑽心的疼痛,荷花心中暗道:“真背時,中彈了!”

荷花又連開幾槍,壓制敵人的火力。可是,對方早知道她單槍匹馬,膽子大了起來,邊射擊邊沖了過來。

荷花蹲下身來左顧右盼,發現左邊有一堆亂石可以做掩體,于是順勢滾了兩圈,躲在亂石背後阻擊追兵。

追兵知道她就在亂石背後,也猜到她可能受了傷跑不動了。于是不再胡亂射擊,一字排開,端槍瞄準,緩緩地向她靠近。

日本鬼子越來越近,就連他們急促的呼吸聲,還有腳步輕輕落地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荷花心想:這回要把命交代在這裡了,她實在不甘心,寶劍倒是不足挂齒,再寶貝原本也不是自己,就是這些文件帶不出去太可惜了。她想做最後的奮力一擊,雖一露頭就有被打爆的可能,可是,實在也不想束手就擒,成為鬼子的俘虜。

她心裡默念了聲:再見!子峰!

剛要躍起身來狂射敵人,這時身後一陣“隆隆”聲震耳欲聾,一束強光照得鬼子無法直視,都用手臂去遮擋或是扭過臉去,毫無還擊之力。“突突突”一陣掃射之下,沒命的應聲倒下,有命的倉皇逃竄。

車上有人跳下來,叫喚着:“荷花,你還好吧!”

生死之際的荷花,突然聽到秀兒的聲音,此時此刻,已是激動得淚流滿面。

這邊酣戰至如火如荼,而路府這邊卻是祥和的中秋夜。來上海也這麼久,路子峰還是第一次邀請櫻之花來家做客,令櫻之花多少有些感動欣喜。可是女人直覺和特工的敏感,讓她心裡有些惴惴不安,仿佛要發生什麼重大的事情。

“我陪你走走吧!”

面對前來辭行的櫻之花,路子峰微笑着說道。

對路子峰愛恨交織的櫻之花,心裡有些欣慰,嫣然一笑回道:“好吧,有你陪着,這中秋之夜一定會很浪漫!”

倆人相伴前行,街上車水馬龍,可倆人一時間沉默寡言,各懷心事。看到角落裡喬裝打扮的櫻之花的手下人,路子峰心裡又擔心起荷花的安危:不知道她的行動是否順利?是否受了傷?

迎面一輛飛馳而來的黑色轎車,在兩人跟前戛然而止。一位神色張皇、身着便裝的女子跳下車來,對着櫻之花說道:“請大佐上車!”

突如其來的一切,櫻之花花容失色,假如沒有特殊情況,手下人是萬萬不能來打擾她和路子峰散步的。可櫻之花畢竟是老江湖,心裡裝得往事,她聳聳肩,故作輕松道:“謝謝師哥的款待,我有事先走了。”

目送着櫻之花遠去,路子峰心裡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眼前晃動的盡是荷花的影子。可是他努力鎮定着往回走,他清楚地知道,周邊都是櫻之花的手下人監視着自己。

黑色轎車向着櫻之花的住所風馳電掣,聽着手下的彙報,櫻之花氣得咬牙切齒,連喊了幾個“八嘎”。

車子一停,櫻之花也不等手下人前來給她開門,她幾乎踹門而下,急匆匆地奔着三樓而去。屋内并沒有淩亂不堪,隻是劍塚上是空的,那把天皇禦賜的寶劍不翼而飛,她歇斯底裡地喊道:“八嘎呀路!”

在空劍塚前她憔悴地踱步,這劍代表着她作為特工的戰績和榮譽,更代表着天皇對自己的認可和信任。如今丢了它如同丢了自己的性命,她整個人兒顯得異常的頹廢。

突然間她停了下來,略作思索,然後瘋一般地沖進了卧室,看到了保險櫃安然無恙,于是舒了一口氣。她拿出一串鑰匙,搗鼓了一會兒,保險櫃門開了。她仔細檢查了一番裡面的文件,一份不少,似乎也不曾有人動過。櫻之花歸置好一切,原本蒼白無力的臉上,才有了些許的紅潤。

路子峰一根接着一根抽個不停,從櫻之花手下人着急忙慌來接她的情形來看,荷花那邊弄出了不小的動靜。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心神不甯,擔心着荷花安危。

情急之下,王進直接推門而入。見到路子峰着急的樣子,王進開口便說道:“少爺放心,荷花姐被劉奇和秀兒接走了,快到遊擊隊的駐地了。”

這一消息,如同一劑強心劑,讓路子峰整個人兒振奮起來。他忘情地沖上去,把王進緊緊擁抱,幾乎是帶着哭腔哽咽道:“安全就好!安全就好!”

荷花腿上雖中了一槍,還好沒有傷到骨頭,取了彈頭,這段時間恢複得很快。荷花當初的行動計劃路子峰是不同意的,就是偷了櫻之花的天皇禦賜寶劍,讓櫻之花分心,好讓鬼子監控下的劉奇和秀兒脫身。沒想到了路子峰棋高一着,中秋之夜,花錢請江胡人士幫忙,引開日本特工,讓劉奇和秀兒得以脫身,去接應荷花。

這次行動主要目标是天皇禦賜寶劍,而最大的收獲卻是那三份極密文件,為将來粉碎鬼子的陰謀打下了基礎和依據。

荷花拄着拐杖,看着滿山的野花野草,心裡的思念和向往,也在瘋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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