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如斯

歲月如斯

當沉霭的夜幕降臨，一碟熱氣騰騰的餃子不斷沖擊我的味蕾，

于是瞬息我回到了童年，一片雪地，黑暗中的建築，

黑暗中一扇亮着燈的窗戶，我的爸爸媽媽，我的哥哥姐姐。

恍惚間我似乎回到了綏芬河，我們曾錯身而過的綏芬河。

城市之外是被數以千萬計的白色花瓣光顧過雪原，月光映在上面，

如一河悠悠思念。

...

綏芬河市，花園路南端

有那麼一段時間我總是做夢，綿延不斷的夢，

逝去親人的面孔，白色餐桌，書架，還有充滿陽光的陽台，

就像是時間突然凝固在某個時刻，就像一個被遺棄的詞，

我們驟然成為丢失了方向的繭蛹，束縛在光陰的角落，

束縛在夢裡。接踵而至的夢，無數似是而非的影子，

我在影子當中瞪大眼睛尋找——

此刻，此刻的我但願能找回一個古老的電匣子，

前去收聽一檔早已消逝的節目，電波延展之處的小叮當，

抑或劉蘭芳的說嶽全傳；但願能找回一個鐵爐子，

烘烤土豆片，讓煮沸的水啪啪地沖擊水壺蓋。

迷離中我的爸爸穿着那件羊皮大衣，頭頂羊剪絨帽子從風雪夜穿過，

抵近時光隧道的窗口，面對我輕言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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綏芬河市舊鐵路車站前的蘇聯紅軍紀念碑

我知道冥冥之中總有逝者在夜空中俯瞰，

他們在歲月之末默默地注視，如一顆顆漸漸遠逝的星辰，

如隐沒水面下不斷被遺忘的聲音。

而我們總是有着那麼多的狼狽與不堪，卻依舊繼續生活。

沒有人将生活賦予特殊意義，除了我們自己。

于是我對自己說：願這一天一如既往，成為我生命的每一天，

無論風霜雨雪，無論陰晴圓缺，無論光陰怎樣流逝

成河。

（廣東省龍門縣城，2023.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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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故居，現已拆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