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徐光啟墓

在徐家彙高樓環抱下,徐光啟的陵園如小透明般存在,很容易被人忽略掉。

金黃的銀杏樹下,青草萋萋的徐墓如閱盡人間滄桑的淡定的老僧,靜靜的打坐着。

旁邊是一群老人,他們圍坐在墓前曬着太陽,用吳語聊着天。

這陵墓的形狀頗為奇特,不是傳統的中式圓饅頭的墳茔,而是不規則的五個峰頭,像座筆架。組合其大十字架狀的墓碑,許是紀念其去世三百周年時,天主教會一起更換的。

我對徐光啟的記憶,依舊停留在小時曆史課本上,一個科學家的人設,如宋代的沈括。後來讀了很多史書,明史也學了很多,但是他依然是一個單薄的身影,遙遠而陌生。

在明末那個悲壯慘烈、令人扼腕的歲月,唯有戰場上搏殺的英雄、或者無辜罹難的民衆,才能吸引我們的注意。而這個緻力于引進西方科技的先驅,被淹沒在朝代替換的鮮血河川裡,淡漠得難以捕捉。

墓園一角,有間三椽小房的紀念館,狹小得有些簡陋。裡面的文獻為我還原了這位偉人的不平凡的經曆,看來曆史總是容易蒙蔽後人的。

鼎鼎大名的商業圈徐家彙原來得名于徐光啟!

他後來加入天主教;除了農學,他還和利馬窦一起翻譯了《幾何原本》;他引入經緯度、編寫曆書;他還試驗種植甘薯、北方水稻等農作物;他還引進紅夷大炮等火器,練兵抵禦後金。作為崇祯朝的大學士,參與軍機;抗清的陳子龍是他的弟子......

可惜的是身處弱朝,内憂外患,内部還互相掣肘,英雄無用武之地。仕途幾番起伏後,他才被啟用入軍機,可惜年已七十高齡,很快就去世了。

在留言薄上,我的留言是“身逢弱朝,馮唐易老;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當1633年那個異常寒冷的冬天(世界曆史上有名的小冰河年代),當辛苦一生,為大明王朝耗盡最後心血的這位偉人閉上眼睛時,閃過他腦海的一定是風雨飄搖的世事。國事日非,知交零落,壯志未酬,撒手人寰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

得以身老首丘,有幸躲過十年後朝代更替的巨變是他個人的大幸;辛苦傳播的軍事、科技知識沒能挽救大明的蒼生與王朝,又被繼之而來王朝的主人束之高閣也是他的大不幸。

在傳統儒教的教育熏陶下,他毅然皈依天主教,在其中尋到了解脫。二百五十年後,那座高聳雲天的哥特式大教堂在他墓地旁拔地而起,莫非是為了收納他這天主教的信徒!

上海,這個令人驕傲的城市真該感謝徐光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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