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志摩《再別康橋》中第一節和最後一節起什麼作用?
題目:
徐志摩《再別康橋》中第一節和最後一節起什麼作用?
第一節和最後一節,語意相似,節奏相同,構成迴環呼應的結構形式,這對於表達主題起什麼作用?
解答:
從意象上看,全詩有一個由概括到具體再到概括的過程:從第一節的「我輕輕的招手,作別西天的雲彩」到第二節「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再到第三節「軟泥上的青荇,油油的在水底招搖」,意象逐漸地由大到小,由概括到特寫.而第四、五節的尋夢放歌進入了更具體的意象特寫之中.然後由第六節的「悄悄是別離的笙簫,夏蟲也爲我沉默」到第七節「我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逐漸由具體的特寫回到概括的大景之中.這裡,不願打擾康河的「我」因金柳艷影盪人心中而走近康河,看著向自己招手的水草,竟忘了不願打攪的初衷,想像自己成了一顆康河的小草,進而飄向自己如詩如夢的遙遠青春.於是此時不管是撐長篙漫溯還是載星輝放歌,都已是景中有我、我中有景,康河就是我,我就是康河.游夢的極致爲放歌,放歌卻讓自己走出了夢境,於是又開始走向大景,走向主客互爲呵護的相對畫面.
從情感抒發上看,與意象變化相對應,有一個抒情主體與客體之間感情交流的由淺到深再到淺的過程.由第一節的「輕輕的我走了」到第二節的「波光里的艷影,在我心頭蕩漾」,再到第三節的「我甘心做一條水草」,逐漸由較淺的交流到較深的交流.再由第五節的「尋夢」「在星輝斑斕里放歌」到第六節「夏蟲也爲我沉默」,再到「悄悄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來」,正是一個由深入交流到較淺交流的過程.全詩開始的交流,一個在天上是彩雲,一個在地上是康橋,與其說是遙相交流還不如說是一廂情願.當金柳艷影盪人我心中,是康河走向了我,進入了兩相交流的盡情約會.隨著我走向水底青荇並願做—條小草,而陷入最深的交流,此時已忘了「再別」,忘了「輕輕的來」和「輕輕的走」了,於是進入了我心即康河、康河即我心的尋夢與放歌的境界.一聲放歌或許驚醒了康河,或許驚醒了詩人,由情景化一重新回到主客相離、各自收斂激情,於是只輕輕地互祝安寧,願永遠保存那份美好的情感記憶.
從審美境界來看,全詩則是一個「物我相對一物我相融一物我相對」的過程.這一過程,與意象的由概括到具體再到概括和情感寄託的由淺到深再到淺正好吻合.意象的概括和交流的淺泛,正好反映出抒情主體客體不得不面對分離的現實,並且要輕輕地、悄悄地離別,離別這只能在今後漫長歲月里遙相思念的康橋.爲了排遣這種離別的感傷和寂寞,作者又凝神於具體意象和深摯的情感交流,不知不覺回到了當年的情境,尋夢神遊,放歌星輝,進人物我相融的境界.然而放歌卻又打破了尋夢的和諧神遊,只好再次回到現實中來.面對難耐的漫長分離,只願保存完整的美好記憶,這美好的青春記憶絕不願散淡成若隱若現的時光殘片,因而輕輕地來悄悄地走,在物我相對中,完整地保留這段美好的時光.但保留不是封存,而是爲了有朝一日能重新體驗那魂牽夢繞的境界,這體驗儘管非常短暫,但卻是完整而主客相融的生命體驗,在這短暫的神遊中卻產生了永恆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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