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憶錄》：六、腼腆内向的小孩很難被愛

報完名準備回家時，看見一個和我差不多大的小女孩，正玩着滑滑梯。

“你真不想上幼兒園？”站在她旁邊的爺爺詢問道。

“嗯，不想。”她沒哭沒鬧，十分平靜地回答。

開學後果然沒有見過她。

緣分的奇妙之處就在于它的未知性。那些你以為僅僅隻是擦肩而過的陌生人，某個時刻卻再次相遇，創造出屬于你和她獨有的故事。

許是在家中所有人圍着我轉的原因，适應新環境和社交能力特别差。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怯生生地看着其他小朋友玩耍。不敢說話，不好意思笑，沒有安全感，靜靜地觀察着身邊的一切，被動等待其他小朋友的靠近。

看她們一群人玩得很開心，我真的好羨慕。可腳像灌了鉛似的挪不動，嘴巴也被貼上無形的透明膠，根本說不出話。内向腼腆、害羞膽小的性格，太難融入集體了。

我好喜歡小張老師！她長得肉嘟嘟的，皮膚白白嫩嫩，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香氣，像極了我三伯家的大堂姐。

我隻敢遠遠地，偷偷地看着她，在她用溫柔的聲音和其他小朋友交流的時候。她從沒在意過我，因為倘若她主動和我說一句話，給我一個鼓勵的微笑，或是表揚我，我一定會變成更勇敢的小孩。

但我隻是角落裡那個，最不起眼，最沒有存在感的笨小孩。

黑黝黝的皮膚，緊皺眉頭的面容，穿着幾個姐姐淘汰掉的舊衣服。看着其他小女生那燦爛的微笑，漂亮的裙子，還有精緻的小辮子，我漸漸低下頭。

她們身上也有一股香氣，牛奶味的，很好聞，而我的衣服隻有濃濃的樟腦丸的味道。發黴的舊娃娃遇見珍貴的洋娃娃，原來這就是自卑的感覺啊！

小張老師喜歡活潑開朗，清秀可愛，能說會道的小朋友，她們會驕傲地分享着自己的事情，展示自己的才藝，會大大方方地抱着她，向她撒嬌，甚至撲進她的懷裡。

我就像隻陰溝裡的老鼠，窺探着他們的幸福，仰望光亮，渴望被救贖。

“小張老師，你和我堂姐長得很像。”

那天所有小朋友都出去了，教室裡隻剩下我和小張老師。掙紮半天，終于鼓起勇氣走到她身邊說出這句話。

當時幼兒園隻要讀一年，畢業後直接上小學。眼看很快就要畢業，還是想抓住機會和小張老師說幾句話。

這句話，已經憋了快一年。

小張老師陪我聊了一會天，我幫她揉揉肩膀捶捶背。我感覺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朋友，因為我和小張老師第一次這麼親近，就好像她也最喜歡我一樣。

“隻有八個小朋友能夠得到優秀畢業生的獎狀，你們要好好考試哦。”

我發育比較慢，并沒有真正掌握一百以内的加減法。住我家隔壁的臭弟比我聰明，早早做好卷子。路過我課桌時，見我還有幾題沒答出來，直接報了答案，我也乖乖填了下去。

“第八名，餘鳳霞～明天下午發完獎狀你們就畢業了。”

我興奮不已，回到家裡立刻跟三姐分享這個好消息。

“獎品是水彩筆嗎？到時候給我，這樣我就不用去買了。”

“嗯嗯！”太好了，又能給家裡省下一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