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春橋長篇小說《食色記》連載(36)
穆春橋長篇小說《食色記》,是作者嘔心瀝血十年創作的近百萬字的長篇世間紅塵遊記,是一部用詩歌語言寫就的散文體,也是一部遊記體。小說主要寫的是最平常的人性,寫的是燦爛的中華文化,先後在簡書、頭條、知乎連載。
《食色記》有聲作品,由這有聲工作室制作,主播團隊陣容強大,正在喜馬拉雅熱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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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版權歸作者所有,任何機構或個人轉載都必須得到作者同意!)
雨璇輕敲房門,喊:“哥--,吃晚飯了!”我被叫醒,屋裡地面上亮着一片窗簾縫隙處露進來的光輝。我對門外雨璇道:“我不在家吃,一會外出去吃,不用留飯給我。”
黑暗中,我見喬月溪亮亮眼睛裡噙着淚花。她心底矛盾重重,本來出來放飛自我,可還未像小鳥一樣自由飛翔,翅膀上早被拴上了愉悅之後的負罪和内疚。一時間,仿佛自己是一條進入亂流的船,沒有了方向。
我聽到樓下廚房裡有動靜,知道家人回來。我伸出臂膀去,摟過喬月溪。她像一隻貓蜷伏在我懷裡。
“你不會是為了報複男友,才來連雲港吧?”
“是的。”喬月溪的回答出我意外,幹淨直率,“當然,你也很men,很captivating。”
她的回答讓我頗尴尬,盡管彼此間并沒有海誓山盟,也無須負責,但如此草率傾其所有,說不過去。或許和諧的性愛,同樣可以促進感情!剛才,我和她像兩隻發情的鳥兒,親昵互啄;現在,兩人則帶着身心得到滿足後的舒适和倦怠,互啄親昵。
喬月溪挺起身子,眼睛亮亮地看着我。呈現在我眼前的:白白的半截身子,弧形優美的胸和挺拔修長的背。
“為何用如此探索之目光看我?”
“廬山上第一眼看到你,覺得你很會哄女孩子開心,天天哄得童微微那幾個人開心死。”
喬月溪之言讓我想起“明修棧道,暗度陳倉”那個典故。
“哪有?”
“還哪有,見我們都不拿正眼瞧的。”
“哪裡,韓大胡子那一幫男人天天圍着你轉,水都潑不進去,哪插得進手去。”
“油嘴。就知道你應該有很多女孩子。你剛才那麼有經驗,應該和很多女孩子有過吧?”
喬月溪的話确實冤枉了我,以我高中時代區區和“紅裙子”的三次性經驗,不過菜鳥級别,不應算作經驗豐富選手。不過,今天我才領略到,不同女子确有不一樣的風景。
“我哪有什麼經驗,無師自通!”
“我不相信。”
“别在這經驗不經驗的啦,我們得快起來。晚上和兄弟說好,開車帶你去古海州城吃點土菜。”
喬月溪點點頭。我一咕噜光身爬起來,一陣冷風席卷而來。喬月溪被辣了眼睛,也被冷得一哆嗦,害羞地轉過身子去,背對着我,并壓緊了背角。
我敞開着胸懷和驕傲道:“你看我這身材怎麼樣?”
“滾!”喬月溪背對着我關心道,“你可快穿上衣服,這麼冷的天,可别受涼!”
女人的害羞也是分情景和時間段的。我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催促喬月溪這個小懶貓快點起床。她紅着臉道:“你把衣服都遞給我,然後背後臉去,不然,我會羞死的。”
女人的行為常常缺乏邏輯性。所以有大師說,女人不能學哲學!
“我下樓打電話叫車。”我獨自下樓來,先去廚房觀察一下形勢,家人正在廚房餐桌上吃晚飯,一時半會還沒有收拾桌子的意思。
雨璇見我,道:“剛才陳大四打電話來找你,我先前上樓一遍,看你卧室門緊鎖,估計你在睡覺,就沒有喊你。”
陳大四叫陳同來,在家行四,上面三個姐姐,因此,得名陳大四。住老宅子時,我們兩家前後院,還沾點遠親,從小一條巷子裡光屁股長大的,他比我大兩歲,愛帶着我還有兩個小夥伴玩。後來長大後,一條巷子裡比他年齡小的,都喊他四哥,慢慢走了音,有人喊他“四國”(四哥諧音),約定俗成,慢慢大家都這樣叫了。
雨璇三、四歲時,愛跑陳大四家玩,陳大四父母特别喜歡她這個小玉人兒,認她做幹女兒,常帶在身邊玩,打趣是家裡小幺。
我去卧室撥陳大四電話,話筒裡傳來其焦急聲音:“兄的,你真着急人,到底晚上怎麼說的呀,我在這幹等一下午了,肚子餓咕咕叫!”
“你現在開車過來我家,我們去海州鼓樓對面‘老碼頭家’吃。”
陳大四家在巷口頭,本來門朝西開,南面臨河是院牆。後來,那條河變成了路,路又慢慢變成了菜市場,陳大四家算掉福窩子裡去,把院牆搭成房子,西面牆頭上開了門,蓋成一間煙酒店,由于地處鬧市,生意特别好。其父母起早貪黑,人也勤快,手裡攢了不少銀子。
陳大四上面三位姐姐結婚,其父母賠的嫁妝不多,全把錢留着,好給兒子娶媳婦。父母最疼這老幺陳大四,好吃好喝供應着。這兩年,有錢人買汽車。陳大四氣盛,也想買輛車,抖抖威。其父母開始不同意,說燒錢的玩意兒,可陳大四說,我買來帶帶人什麼的,一年半載的就把汽車本錢給賺回來,其父母經不住他軟磨硬泡的,掏了7萬塊錢出來。
陳大四拿錢買了一輛俄羅斯老毛子生産的汽車“拉達”。把他父母氣的夠嗆,人不出去帶,一分沒見到,還天天燒油要花錢。一條巷子,陳大四第一個有車,當他開着這輛酒紅色“拉達”進出巷子時,不知道在這條老賈圩街有多拉風。
喬月溪穿好衣服,正補妝。我在樓上聽見院門外喇叭不耐煩地響,知道陳大四車到樓下了。我欲帶喬月溪下樓,她卻猶豫起來,道:“我不好意思見你家人,羞死人呢,還是不打招呼,悄悄出去好了。”
我道:“不管從外樓梯還是從内樓梯下去,都要經過我家廚房門口。一家人正在廚房吃晚飯,無論如何避不開的,除非你插翅膀從西窗飛出去。”
沒法,喬月溪隻好硬着臉跟我身後下樓。
與其被動不如主動,我帶喬月溪大大方方與家人見了面,介紹道:“這我女同學,現在居住在淮陰,正好聖誕節逢周末,來連雲港玩兩天。”一家人殷勤邀她坐下來吃晚飯。我說:“不用,說好出去吃。”我帶着喬月溪在一家人詫異的眼光中出了院門。
車泊在門口。我一開車門,見陳大四戴個墨鏡,笑道:“大冬天的,戴個墨鏡,黑人搗怪的。你怎麼不進門,在車上等?”
“你也真能拖,肚子都餓癟了。我怕進門再和大舅大舅媽說上話,一時半會走不開。”陳大四坐駕駛位上,回頭和坐了後座的我們打了招呼,道:“怪不得等到黑燈瞎火的,這你處的新女朋友呀?”
“日特的,你這損友,什麼新女朋友,不知道的還以為我以談多少個女朋友了。”
陳大四哈哈笑。
“這下我掉黃河裡也洗不清了!”
路上,我和陳大四說:“‘四國’,明天說不定要帶老同學去海邊或花果山玩,指不定要用你車。”
陳大四道:“三疊,沒事呢,我也閑沒事。明天等你電話,随叫随到。”
陳大四單位玻璃廠,這兩年效益不好,一會開工一會不開工的,最近,一直在家賦閑,單位每個月給點生活費。大環境不好,很多國營企業舉步維艱,發不出工資來。
新浦市區到老海州城不過三、五公裡的樣子,轎車跑起來,一轉眼功夫,就遠遠看到古海州城地标建築----鼓樓,夜晚裡拉着彩燈,流光溢彩。“老碼頭家”店面不大,在鼓樓隊正對面,在本地頂頂有名,經營了十多年,有幾道菜很合口,我常過來。老闆、老闆娘都很熟悉,見我進門,熱情打招呼,引進廳裡找了張桌子坐下,問:“今天吃什麼?”
我擡頭看喬月溪。她說:“我不挑食的,你點吧。”
我和老闆道:“還來那幾道我愛吃的特色菜吧,椒鹽羊蹄,野蒜爆蛋,昂公魚炖豆腐,手工香菜丸子,還要點什麼呢?”
老闆道:“菜夠吃了,我家大碗大盤子的,再點就浪費了。”
“再來道甜湯,古安梨炖銀耳,來一盤子插酥小脆餅。”
老闆問:“要什麼酒水?”
“來六瓶王子……”我擡頭問喬月溪,“你喝什麼,飲料?”
喬月溪道:“我也喝點啤酒!”
我高興道:“那好,老闆,先抱一箱,多退少補。”
菜很快冒着香氣一盤盤端上來,喬月溪一天才見到油星子,吃得很美。
我和她介紹道:“這幾道土菜很有名,我們常來吃。這道椒鹽羊蹄油炸時,火候很難掌控好,煎炸後的羊蹄,要求金光燦燦,外焦裡嫩,還要軟糯不失韌勁,沾上少許椒鹽,吃到嘴裡頓時仙味飄升;這道昂公魚炖豆腐用的昂公魚,捕撈自石梁河水庫,一點土腥味沒有。”
陳大四拿筷子給喬月溪面前小碗裡夾過去一塊昂公魚的魚肉,插嘴道:“石梁河水庫是飲用水源,捕撈上來的野生魚肉質非常細嫩。”
兩人桌上一頓聊,好巧,兩人不僅同年還是同月的,生日前後差兩天,還真有點一見如故的感覺。我道:“喬美女。你有好看女同學幫‘四國’介紹一個,他家不缺錢就缺一個媳婦。”喬月溪道:“好呀,下次我帶閨蜜來連雲港,很漂亮,是我高中同班同學,校花的。”
陳大四來勁了,對喬月溪更加殷勤。他平時謹言慎行的,今天罕見打開了話匣子。他主動道:“喬美女,你們淮安人說話真好聽。我們這邊把北方人叫侉子,把南方人叫貿子。”
喬月溪文化底蘊很深的,對這方面頗有研究道:“其實,淮安、連雲港皆海屬文化圈的,像西遊記、鏡花緣小說裡,用了很多淮安和古海州的方言俚語,山水名勝、傳說故事、地方掌故、人物逸聞也有很多共性。”
我道:“連雲港市内一地方一個口音,外地人聽不出來的,新浦人能聽出來的。贛榆縣說的膠遼官話;東海縣說的中原官話;海州區和灌雲灌南縣說的江淮官話。不過,我們這新浦人,處于膠遼官話、中原官話、江淮官話交界處,混雜起來叽叽嘎嘎的四不像,外地人說像雲南話。”
這時候甜湯端了上來。陳大四指着甜湯介紹道:“這炖甜湯用的古安梨,是本地洪門地産的,很有名的,皮薄汁多味甜;這插酥小脆餅是闆浦特産,據說當年乾隆皇帝微服私訪來到闆浦,吃到這插酥小脆餅,大贊!”
喬月溪道:“這幾道菜我都很喜歡。”
陳大四道:“也算不得本地菜,這些都應該是徐州菜、魯菜引進的,被本地廚師按本地人口味改良的。在你們淮陰人面前談菜肴,可真是班門弄斧,我們老新浦人都知道的百年老字号‘味芳樓’,做得一手地道的‘淮揚菜’,在那小紅樓妓院對面,連雲港最有名的。”
我道:“‘味芳樓’1920年創建,專門做淮揚菜,對面小紅樓叫海昌書寓。當年,我們這流行魯菜、徐州菜,所以,味芳樓一出世名聲大噪。老闆叫金寶元,二老闆叫金少卿,都淮陰人。味芳樓有幾道名菜面點,蟹黃包子,軟兜長魚,小馄饨幹菜包,大煮幹絲等等。明天帶你去嘗嘗。”
喬月溪道:“不用了,入鄉随俗。出了門了,我也想吃點當地新鮮的,吃點沒吃過的。你說的那幾樣菜,在家經常吃的,稀松平常的。即使更高檔的那紅樓宴、三頭宴、全藕宴,也吃過一兩回的。”
陳大四端杯道:“來喝酒!”
喬月溪道:“你開車能喝酒呀?”
我道:“他酒量大,喝酒和喝水一樣。一斤白酒下肚,車照樣走一條直線。”
别看喬月溪柔柔弱弱的,很書香氣,卻挺能喝,一陣喝下幾大杯啤酒。
我詫異道:“上次江輪上沒看出你能喝呀。”
喬月溪笑道:“江輪上啤酒貴,為你着想,幫你省錢呀。再說,當時你我不熟,也沒喝開。你不勸酒,我總不能一個女流之輩自己拿酒喝吧。”
我問:“今晚啤酒無限制供應,你到底能喝多少,透個底?”
喬月溪豎了一根手指頭。
我問:“一箱?”
陳大四在旁道:“什麼一箱,是一直喝!”
喬月溪道:“我父母和姐姐都特能喝,過年過節,一家四口人能喝一箱白酒。”
我道:“我個乖,一箱六瓶,每人都一斤半酒量。”
陳大四歎服道:“這女的要不不喝,要喝,都特能喝!”
三人,每人四瓶啤酒,也不打酒官司,直把一箱酒喝得底朝天。陳大四喝得開心惬意,喝得心潮澎湃,喊過老闆來要酒,被我力阻,道:“今天淺嘗辄止,主要請喬姐姐吃點地方小食,繼以浏覽一下古海州城。”
喬月溪也說:“已經迫不及待,還是不喝了吧。”
我遂起身買單,掀了擋風的塑料簾子,領着兩人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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