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 - 草稿

      去年6月,夜晚的谧意正在空氣裡發酵。我獨自一人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路旁的桃花早已開盡,新冒的綠芽正在肆意生長,就如同澗上溪流裡的峨卵石,又新奇又普遍。我看了看手中的牽引繩,黃色的,在網上挑了好久後找到的,本沒什麼大不了,可它牽引的物,似乎是我當時最大的心理安慰。它是一隻黑白狗,是一條邊牧,狗界裡最聰明的狗。我逢人就誇他,也總有人說他:它的眼睛看起來真精神,是一條好狗。我聽了心裡倍感榮耀,就好像在誇我一般。

      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想一個人呆着,沒有什麼稀奇。哦,對了,可能是将自己反鎖進家門後心中那一刹那的空虛在作祟。

        “你媽媽不識字,是個文盲。”“你知道嗎,她家是種地的。”哦,天哪,為什麼我的耳旁總是出現這樣的話。沒關系,我很堅強。我可以在學校的大路上一瞬間崩潰大哭,哭的全世界都幹淨了,沒有人安慰我,哦,我不需要,我不需要那個,沒關系的,下一秒,我便可以收拾好行囊,繼續我的求學之路。慢慢的,學校操場的讨論聲,老師上課的話語,它們變成了什麼?哦!他們在說:“看,她的媽媽是文盲,她家是種地的。”沒有什麼好辯解的,也沒有什麼背叛能将我打倒,我心裡想着。但我在言語上維護她,我說:“她是我媽媽,我媽媽很好的,她會給我摘蓮子吃。”在慢慢的,我的朋友沒有了,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成了孤家寡人。有一次,我有一道題問我後桌,我說:“這道題怎麼做?”說着,我将手中的卷子遞到他面前。不知道為什麼,他笑得格外開心,眉飛色舞地拿眼神意思着他的同桌。我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迷,但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拒絕我了。哦!沒關系,他已經拒絕我很多次了,我已經習慣了,也習慣每天一個人了。最後,我沒想到來了一個驚天大反轉。“嘿,知道嗎?5班的林琅,被北京師範大學破格錄取了!因為她的文章。”林琅?林琅不就是我嗎?嗨,我就知道,我一直有寫文章的天賦。一瞬間,林琅成了學校裡的名人,就連去食堂打飯,食堂阿姨都會多給她打幾塊肉。

      林琅的高光時刻終于來了,她想:這下沒有人說她媽媽是文盲了,不會有人嘲笑她了。

      漸漸的,老師上課時的話語變成了:“呵,上了北京師範大學又怎麼樣,家裡還不是種地的。”呵,我眼神裡的光破滅了,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我在心裡默默的想到。

      後來啊,我的成績開始下滑。從以前的班級前十,再到後來的三十幾名,最後竟成了倒數。我感覺嘲笑向我襲來,我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令人窒息的時候:我林琅,一個文盲的女兒。

        我想,無所謂了,反正我有大學上了。于是,我請假了,從原來的一天一天請,再到一星期一星期請,最後,幹脆不請了。去他娘的艹蛋人生,終于結束了,我心裡想着。

      我還把我媽媽從租的房子裡趕了出來,因為我聽到“哦,我竟然不是親生的。”我很崩潰,我一個人跑到湖邊,想着,跳下去就一了百了了,可我還是停止了。我想着我有上大學的,我還有希望。天知道,對于一個身處懸崖邊上的人,希望到底意味着什麼。回到租的房子,我便把我“媽媽”趕走了,我想我一個人也可以。

      直到後來,我買了一條黑白狗,是一條邊牧,他很聰明,也很貪吃,我很喜歡它。我想,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了。就這樣,我倆在那所房子裡住了1個月。

      6月10号,高考的最後一天,我想着我都有大學上了,我便沒去。我的“家人”突然撬開了房門,他們把我帶去了精神病院,我才知道,我病了。我幻聽了。

        再到後來,我的邊牧,它也病了,還有些嚴重,享年不到3個月。

        我想,他死了,把我留在人世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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