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場》中女性的悲劇形象

《生死場》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絕望,就像在溺水的時候你用盡全力拼命的探出頭來,而岸邊人卻用竹竿把你往水裡按以求快感。那種溺水者的絕望和奔潰确是無法感受的。有希望不如沒有希望。無聲的悲劇,人類無法逃脫的宿命。生死場觸目驚心的展現了上個世紀二三十年代中國封閉的鄉村社會日複一日,年複一年的混沌,蒙昧無知的近乎原始的生存狀态。

小說中蕭紅為我們描繪了另一幅畫面。“九一八”事變後,宣稱“王道”的日本軍軍,踏進了中國的村莊、田野。日寇把東北變成了一座人間地獄,村莊裡的親人被槍殺了,他們的鄰人被擄走了,連雞都搶得不剩一隻了,村中的寡婦多起來了。往日靜穆的村莊,屍骸遍野,一片呻吟,這“死”場的恐懼撕裂着人們的心。于是這些受苦受難的農民,他們白天看着宣稱“王道”的破旗,夜裡秘密地組織起來。多災多難的王婆倔強地站起來了,她在窗外給秘密團體站崗放哨。趙三成了義勇軍的秘密宣傳員,白天黑夜地走門串戶。東村的一個寡婦把孩子送回娘家投奔義勇軍去了。就連那個膽小怕事、一輩子守着一隻心愛的山羊過日子的跛足二裡半,也告别了老山羊,跟着頭領參加了義勇軍。人們宣誓的日子,氣氛很悲怆,那種抗戰到底的決心十分堅決。正是在這一大背景下,蕭紅在心靈的一隅,生命貼近現實,以先覺者的悲涼筆觸抒寫人生苦難命運,诠釋生命的悲涼,讓我感到了“死去”的沉重。

在《生死場》中,“打魚村最美麗也最溫和的女人月英”患了癱病以後,她由原來的美麗形象變得“白眼珠完全變綠,整齊的一排前齒也完全變綠,她的頭發燒焦似的,緊貼住頭皮。她像一頭患病的貓兒,孤獨而無望”她的骨架炕上做成一個直角,這完全用線條組成的人形,隻有頭闊大些,頭在身子上仿佛是一個燈籠挂在杆頭,當王婆為她擦身時,竟掉下一些蠕動的小蛆蟲。月英的悲慘遭遇,讓人不寒而粟。可是,即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月英的丈夫冷酷的态度,更讓人覺得心寒。他起初也還是盡點責任,但見她快死了,竟有磚依住她,于是,排洩物淹浸了那座小小的骨盤,發出難忍的氣味。女性在男權主義的社會下隻是他們繁衍的工具,是發洩他們性欲的場所,他們不會關系她們是否願意。在男性眼中,女人隻能是丈夫的工具和奴隸,男人在女人們身上榨取着青春的容顔、性欲的滿足和廉價的勞動力,卻從未把他們當做自己一輩人的愛人去對待。愛情已經在他們的世界中缺失,女性隻是作為一個性别符号,沒有真正的尊嚴和價值,必然會在無愛的痛苦中受着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折磨。

生育是女性在劫難逃的生死場。在對五姑姑的姐姐生産過程中,女性的悲慘遭遇更是無比鮮明。産婦已經不能坐穩,在卷起了席子的草上爬行;而接生婆說會“壓柴”,就把柴草卷起讓産婦在揚起的土炕上爬行。産婦在生産中,由黃昏到天亮,被折磨得死去活來的産婦不但沒有得到家人的照顧,家人反而已經開始預備葬衣。而她的丈夫,這時刻借酒裝瘋,将長煙袋扔向産婦,還将一大盆水潑向她。“大肚子的女人仍漲着肚皮,帶着滿身冷水無語的坐在那裡,幾乎一動不動。她仿佛是在父權下的孩子一般怕着她的男人”。産婆強推着她走走,“她的腿顫顫得可憐。患者病的馬一般,倒了下來”就在大家都認為她必死無疑、拖着她站起來時,孩子掉了下來。女性沒有感受到孩子出生的喜悅,隻有無盡的悲涼。生育本是人類最崇高、最聖潔的創造性行為,但在《生死場》中卻成為女性苦難之源,血光與死亡昭示着女人所經受的是不可逃遁的無價值的生命 浩劫,已經失去了主動的有意識的行為,隻是一種被動的無意識的生産。女性的人格和尊嚴被踐踏得一塌糊塗。

蕭紅對當時社會的控訴與思考。試圖用她的筆墨,喚醒沉睡中的女性們,希望他們覺醒,用自己行為反抗社會的不公平,反抗男權主義,封建男權文化是女性解放的最大障礙,隻有破解封建男權文化,擺脫對男性的隐形崇拜,女性才能獲得真正的解放和自由。現在的社會更需要女性的獨立意識,隻有自我的獨立才能換得真正的自由。而在蕭紅的筆下生是死的報應,死是生的贖罪。黑暗一片,雖然也有着反抗的意識,但終究是少部分,終究是當時社會的犧牲品。

添加新評論

暱稱
郵箱
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