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婚》連載20

也不是完全意義的淨身,孩子紙面上的撫養權是雷天墨,實際是雨晴帶着生活。

隻能跟着雨晴,否則孩子就是沒媽的人兒,爸爸又不太管,那不是毀了嗎。而且很重要的一點,這麼一離婚孩子是上了牛小,但牛小在海澱,離他們住的石景山有兩公裡遠,天墨又不接送孩子上下學,因為他的時間無法保證。老賴霸占在房子裡,他們也不能像很多家庭一樣,賣了老房子騰出錢在學校附近重新買一個。所以為了遷就孩子上學方便,離了婚的雨晴帶着孩子,在學校附近租房子生活。

這件事辦下來太傷人了,雨晴在心裡與這個家徹底決裂了。天墨的鬼迷心竅的行為深深傷害了她。他不愛自己,他沒有為自己做過一點犧牲,自己在他心裡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她看錯了人,浪費了十年青春。甚至他們一家子都是騙子,騙婚,騙生孩子,然後使用陰謀詭計,把她一腳踢開。她要帶着孩子離開他們,再無往來。

還好雨晴能掙錢,她自力更生,她能養活自己和孩子,能過的更好。她很快找好了房子,還是新裝修的一套,帶元子去看了一次,房子也亮堂,小區綠植也多,很适合小孩撒歡。孩子高興地說喜歡,他不知道,來了這裡,他從此就與原生家庭告别了。

搬家那天是周末,雨晴找了搬家公司,天墨也幫忙收拾。沒太多可收拾的,雨晴隻帶走了自己一部分衣服,和元子的生活用品,隻有小小的五個箱子。剩下的破爛都留給兩個守财奴吧。連同記憶她都想一并根除,如果能的話。

天墨進了前妻和兒子新租的家,雨晴一簽六年合同。他以為他們這對可憐的母子怕是要住進地下室吧,可看了才知道,原來居住條件升級了,這裡的環境比他的家更适合孩子生活。

雨晴媽媽來到了女兒租的房子,老太太對房子全無心思,哪怕是座皇宮也是臨時租的,女兒怎麼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弄沒了自己的家和房子呢。老太太心裡的苦都寫到了臉上,她對寶貝女兒說:“我要去問問雷天墨,他就這麼把你們母子扔出來了!行不行媽問問他小子去?”

老太太一輩子的智慧都不夠使了,她隻覺得女兒太倒黴了。當初攔着她嫁這個破人她不聽,現在。。。什麼都别說了,女兒難受着呢。雖然女兒強做歡顔。一個女人失去了家,沒了安全感,往後她自己怎麼撐起生活呢。

她想罵雷天墨又不敢罵,她怕自己沒弄好成了攪屎棍子,反倒對女兒往後不利。萬一往後,他們能複婚呢。女兒到底什麼打算,她也不敢多問。老太太順着女兒,又想護着女兒,可是她知道自己老了,年輕人的事她整不明白,也不敢瞎摻和。

母女倆各自憋了一肚子委屈。雨晴跟做夢似的,命運怎麼就一把将她推到了這個犄角旮旯處,十年的婚姻,感情,青春,她除了留下一個要自己拉扯大的孩子,一無所有了。怪不得大多數打離婚的夫妻,都拼了命跟仇人似的打,他們打的是下半生的經濟基礎啊。自己倒是謙卑有禮貌,什麼财産也沒争,都放手了,但是未來的生活擔子重啊。

冷靜下來,她有點後悔,隻是僅有一點點,北京大妞的性格,瞬間讓她把這點晦氣一筆勾銷了。什麼特麼了不起的大事,房子老娘可以自己掙錢買,想男人,我也能再找一個結婚。

新的家,比以前升級了的居住環境,兒子的學業新階段,還有小事業的上升期,這些積極的變化,一件一件撞擊着雨晴的心,把她的心磨的堅固而硬氣起來。

元子開學了,小學隻供應一頓午餐。雨晴早晨六點半掙紮起來,因為頭一天晚上她在電腦前奮戰到快十二點。她從不打遊戲,也極少追劇,追也是快進着看,看也是為了寫劇評。她不再為了美觀戴隐形眼鏡了,框架眼鏡能更好地保護眼睛。她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穿吊帶裙的性感大美女隻剩一個輪廓,一個體型還不錯的女人的輪廓,配上一個知性的,微商女強人般的頭型,這是單親媽媽的新造型,也是她未來生活的走向。

雨晴起床給孩子準備一頓預制早餐,就是把半成品放鍋裡熱了,再把兒子扒拉起來,穿上衣服,推進衛生間裡自己洗漱。孩子大人都眯縫着腫眼皮,不想吃。小學生的早餐究竟能吃出多少種花樣,是家長們經常交流讨論,又基本無解的話題。有時候雨晴真想雇一個做飯的小時工,就做早晚兩頓,隻求保證了孩子吃的營養又不單調。至于她自己中午那頓,完全可以對付,她胃口好着呢。有時候一杯咖啡加一盤子水煮蝦,兩片面包,就是一頓西式午餐。有時參考健身人士的食譜,兩個牛油果加一個雞蛋,也能頂幾個小時。餓了可以随時吃零食。白天家裡隻有她一個人,掉進工作堆裡無法自拔。西式餐又快又省事,當然中式的也經常要吃,那是打掃前一天晚上的剩飯剩菜。

雨晴吃起自己做的剩飯菜香着呢。這時候她會想起媽媽的一些烹饪方法,以前媽媽站在竈前一句一句指點,她卻一句也不想聽的方法。她努力在零星的記憶中搜索,把掌握的那點兒做飯的技術,全從腦子裡倒出來,過一遍,用起來。以前最不願意做飯,在家從來不碰竈具,現在全部親力親為。做着做着,她覺得自己在這方面也有點靈氣,并沒有想象中那麼抵觸這項家務,還能推陳出新,搞個簡單新菜式出來,有時候還真能博得兒子點贊。

媽媽帶的兒子挺乖,他不愛吃的時候也不鬧,就把碗一推說不餓,然後向媽媽申請,下一頓飯咱們出去吃吧。去飯館解饞,吃肉,是他們平均每個禮拜三次的小輕松。

雨晴和孩子快速糊弄完早餐,下樓騎着自行車,車後面焊了一個小座椅,和所有接送孩子的風塵樸樸的媽媽的裝備一樣,行頭一樣。她大腿發力,猛蹬着車,與路上的亂占道的送孩子的汽車競争着車道,跟對向過馬路的車輛搶着綠燈,争分奪秒又安全意識極高地,帶着孩子往九百米外的學校趕。

一年四季風和日麗的日子有,烈日炎炎與北風呼嘯的日子也有。到了學校,她卸下孩子目送他蹦跳着沖向教學樓,隐入一群校服中。她慢吞吞地回轉身騎上車,尋找着太陽,追上它,讓它的光照透自己,照進心裡,那裡有兩棵種子,滋潤它們,快快發芽長大吧。

一棵種子是她對财務自由的渴望,這是一種志氣,也是生活的現實需要。離婚越久,日子越難,她越無助,就越體會到錢的重要。錢可以讓她有底氣,不再租住别人的房子,也可以讓雷天墨後悔莫及,這麼有本事的女人你卻錯過了,你哭去吧。

另一棵種子,是全天下父母寄托在孩子身上的望子成龍心。在雨晴生下兒子第一次仔細審視他的時候,她眼裡自信的光芒就照着這小東西,那是金色的光芒,是父母對于孩子成龍成鳳的期望之光。兒子是她眼裡最聰明的,這一點就用小學六年去驗證吧。

今天沒有太陽,雨晴的頭上被灰蒙蒙烏突突的破雲罩着,瑟縮着快速騎車往家去。一天的工作計劃滿滿當當的,都堵在她心裡,就像一塊一塊的石頭等待她逐一去搬運。一進屋她就換了拖鞋拐進廚房,從昨天晚飯到今天早飯一池的髒碗堆在那兒,如果不清理幹淨她中午都沒的用了。每天她都要像小時工一樣這麼刷兩次髒碗,以前一起生活時沒怎麼在這種活上浪費過時間,現在她是包工頭了,承包一切家務。

刷完碗她又到衛生間,極其麻利地用便捷的一次性小刷子,把馬桶弄的香噴噴的。工具都是專業稱手的,隻是需要人來幹。她每天的一部分時間,也許是娛樂時間,也許是擠出來的睡眠時間,都會灑在廚房、衛生間,和制造幹淨的桌面與地闆上。

她請了小時工的,一個月一次深度保潔。把死角好好弄幹淨,剩下的窗明幾淨,卻要靠她每天自己來維護。

她覺得自己正修煉成提高效率的一把手。幹完家務活累了,她就靠進椅子裡,讓四肢舒适放松,開動腦子,更新公衆号文章。兩個小時嗖地過去,脖子麻了,文章寫完了,她起身轉動一圈,讓麻了的四肢血液回流,同時打開手機,播放當日的大盤經濟預判。她是炒股的投資客,學習盤面是每日必做的功課。一邊把手機揣進兜裡聽着廣播,她一邊打開洗衣機蓋子,把剛好洗幹淨出爐的衣服撐上衣服架子,挂到陽台上晾起來。

往往到了中午十二點,她還沒來得及想一下吃點什麼,是空了的肚子逼着她,先把桌上早晨的剩飯打掃幹淨,感覺肚裡還空着一點兒位置,她又拉開冰箱,用眼睛丈量着,什麼可以就地吃掉,什麼能留到晚上給她和孩子來一頓大餐。

幸好有盒馬和美團,讓她隻需在手機上點一通,就把新鮮的蔬菜水果,半成品,乃至一切生活用品,都快速送到眼前。

吃完午飯,她的眼珠鼓着,又幹又澀,眼皮往下耷拉,真想躺下閉一會兒。可是還有一天的買家售後和留言擺在那兒,在她的小生意中,她是店長兼小二,所有工作親力親為。老客戶說就你們家店回複的慢,她沒辦法,不知道說什麼好,她還是最沉默的一個店長,從不跟買家閑聊。

萌萌說,“我給你拉投資吧,把你的生意做大,算我入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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