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無盡的決鬥
天色将晚,夕陽斜挂。苦禅德拉騎在炎雪身上,帶着一隊獸人,押着丹龍和蘭靈出了營地,往荒原的深處去了。她沒有帶紅豆一起。耿羅茲達羅也沒有同往。
臨行時,紅豆一直看着丹龍,淚水在眼圈裡打轉。
在夕陽裡,丹龍遠遠看到一塊奇形巨石高高聳立的剪影。巨石的頂端是一個圓盤形的巢穴,可以隐約看到兩隻大鳥的脊背。行了一陣,衆人到達了巨石下。苦禅德拉向巢穴的方向做了一個奇怪的姿勢,接着開始唱歌。她的歌聲沙啞而蒼涼。
歌很短,苦禅德拉唱完就帶着衆人退開了一段距離,隻留下丹龍一人站在巨型石柱前。丹龍手腳上的光環又把他釘在了無形的十字架上,動彈不得。
很快,隻見空中一隻大鳥盤旋俯沖下來,發出刺耳的尖厲的呼叫。這鳥眼看就要啄到丹龍。蘭靈想沖過去,卻也被定住了。
“不要!”蘭靈喊道。她奮力掙紮,想要沖開這光環枷鎖,卻根本沒有效果。
大鳥沒有直接啄向丹龍。它落在丹龍身邊,鋒銳的嘴喙幾乎抵在丹龍的眉心,一雙像月亮一樣大的眼睛,盯着丹龍的眼睛。
“抱歉,傷了你的伴侶。如果是我,也會非常憤怒。我可以去看看它的傷勢嗎?”丹龍毫無懼色,真誠地問道。
那大鳥一動不動,看了一會兒,突然發出更刺耳的叫聲。它振翅起飛,繞着巨石往巢穴飛去。丹龍轉頭問苦禅德拉:“能松開我,讓我上去嗎?”他剛說完,發現手腳已經能動。他看到那岩石頗有很多凸起可以攀附,就手腳并用,爬了上去。
巢穴裡彌漫着血腥味,另一隻大鳥側躺着,有氣無力的看着丹龍,貌似已經沒有力氣憤怒了。丹龍看着它痛苦的樣子心中恻然。走過去看傷口,隻見飛刀深深插入肉中,四周崩出的血已經幹涸。月亮般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丹龍,嘴喙對準他的頭。
蘭靈在下面焦急地看着上面的巢穴。夕陽已經落下,隻有餘輝和晚霞把本來黑色的巢穴映成了血紅。“喂~”丹龍從巢穴裡伸出頭來,“蘭靈快上來幫忙~”
蘭靈看着苦禅德拉。苦禅德拉說:“就算能治好神鳥,我也不會饒過他。”說着蘭靈也被松開了。蘭靈也爬上了巢穴。她剛一露頭,丹龍就焦急地問:“你快看看,能不能治好,飛刀是不是插得太深了?”
神鳥
苦禅德拉在巨石下往上看,很久沒有任何動靜。天漸漸黑了,可以看見頂端的巢穴放出淡藍色的微光。苦禅德拉突然回頭,遠處出現了一隊獸人,是耿羅茲達羅帶了四五個小兵。
“你怎麼來了?”苦禅德拉剛問出口,就知道了原因。紅豆小小的身體藏在耿羅茲達羅背後。她沒有說話,怯怯地躲在耿羅茲達羅身後,咬着下嘴唇,眼睛快要滴下淚來。
“耶~”高高的巢穴裡傳來了微弱的歡呼聲。地面上所有的人都向上看去。隻見兩隻神鳥一前一後從巢穴起飛,圍在巨石上空盤旋,時不時發出短促的叫聲,也像是在歡呼。它們在空中繞了一會兒,緩緩降落在地面衆人面前。
苦禅德拉一驚,丹龍和蘭靈竟然坐在神鳥的背上下來了。她從未見過,也從未聽說,神鳥會允許有任何人坐在它們身上。
“呼,呼,呼。”地上的獸人也都為神鳥歡呼起來。
紅豆和耿羅茲達羅也開心地笑了。苦禅德拉知道,紅豆的笑并不完全因為神鳥的康複。這個人類的孩子,不想看到同類被殺。可是她又怎麼知道獸人曾經的苦難呢?
丹龍和蘭靈從神鳥身上下來。蘭靈輕輕地撫摸着神鳥的羽毛。
丹龍轉過頭和神鳥說:“忘了說了,我叫丹龍,很高興認識你。”
兩隻神鳥又振翅起飛,臨到半空,其中一隻回頭叫了一聲。丹龍以為它在說“再見”,但苦禅德拉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盡管如此,她不能放過這個人類!
神鳥回到巢穴中了,丹龍和蘭靈站在一衆獸人的對面。所有人都在等着苦禅德拉下一步的決定。剛才愉悅的氣氛不見了,天色愈晚,氣溫驟降。
這個曆經風霜的老祭祀永遠知道該做什麼。她不會被任何人左右。“唰”的一聲,丹龍又被定住了,慢慢漂浮起來。蘭靈也不能動了。她剛想說話,苦禅德拉的手杖射出金光,用一個光環罩住了她的嘴。
“神鳥雖然寬恕了你,但是越界的人類依然不可饒恕!不管你是誰,為什麼來。你要為你祖先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呃……我能問問到底是什麼罪行嗎?”丹龍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怎麼就扯到祖先的罪行了?
“人類的罪孽說十年也說不完。你沒那麼多時間聽了!”苦禅德拉的手杖變得越來越亮。
耿羅茲達羅突然說話了。他用獸人的語言說道:“尊敬的大祭司,能否讓我來親自殺死他?”
紅豆聽了一驚,用小拳頭捶他的身體。耿羅茲達羅沒有理會,接着說道:“我和他的決鬥尚未完成。我要在決鬥中殺死他,請您準許。這事關我作為首領戰士的榮譽。”
苦禅德拉的手杖暗了下來。她回頭看着耿羅茲達羅,半天沒有回答。她隐隐覺得他的要求不那麼簡單,但是确實名正言順,不好拒絕。
“他交給你,可别讓他跑了。不然……你知道後果。”苦禅德拉答道。
苦禅德拉一揮法杖,丹龍立刻墜地,蘭靈也能自由活動了。丹龍和蘭靈雖然聽不懂,但是大概猜出這個獸人武士提出了某種特别的安排,也許是特别的行刑方式。
衆人在夜色中回到了營地。丹龍和蘭靈被分别安排在了不同的帳篷裡。蘭靈的帳篷和其他的獸人住的類似,裡面還為她準備了生活用品。但是丹龍的帳篷特别小,空無一物,還四處漏風。帳篷外面有兩個守衛徹夜站崗。
丹龍不知道蘭靈有沒有吃東西,他反正是沒有,肚子餓得咕咕叫。好在他身體壯實,挨個兩三天沒有問題。這真是漫長而疲勞的一天,丹龍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一個獸人衛兵叫起丹龍,端來了一盤烤肉。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肉,但是焦香四溢,吃起來味道還真不錯。丹龍吃得幹幹淨淨。不一會兒,兩個獸人走進來,押着丹龍出了帳篷。
他被帶到營地附近的一塊空地上。周圍一圈早圍滿了人,蘭靈和紅豆也在,沒看到苦禅德拉。圈中站着的是耿羅茲達羅。他用某種黑色的金屬補上了自己的大斧被擊碎的一角。
丹龍被帶入圈中後,守衛就走了。他發現在空地上放着他裝飛刀的皮夾。他被俘時皮夾被收走了。此時還給他,說明這個獸人頭領不想在武器上占便宜。
丹龍拾起皮夾,驚訝地發現竟然五隻飛刀都在。“昨晚神鳥身上的飛刀應該是被蘭靈回收了。另一支難道是被這個獸人頭領找回來了?”不知為什麼,丹龍覺得這個獸人頭領人不錯,可以交個朋友。他拍了拍自己胸脯,說道:“丹龍。”
那獸人也拍了拍自己胸口,“耿羅茲達羅。”
丹龍把皮夾系在腰間,抽出了兩隻飛刀握在手中當匕首用。很顯然他接下來要再次與這個勁敵戰鬥。可是他想不出傷害對方的理由。蘭靈擠在人群裡圍觀,看起來一點危險也沒有。所以丹龍不打算擲飛刀,也不打算用氣龍。
耿羅茲達羅看丹龍握刀在手,已經擺好姿勢,就大喝一聲沖了過去。二人轉眼間鬥在一處。耿羅茲達羅大概是想了一夜如何對付丹龍。他今天的打法變得非常不同,斧頭的進攻更加靈活詭異,連步法也變了,時不時突然以一隻腳為軸旋轉半圈,用斧的同時拳頭也出擊。
“真是奇怪了!”耿羅茲達羅發現這個人類好像認識他新想出的招式,依然能在他出招前的刹那精确地判斷進攻方向。這怎麼可能?
耿羅茲達羅在招式上沒辦法克敵,隻好繼續利用自己力量和速度上的微弱優勢壓制對方。二人你來我往鬥得精彩絕倫。圍觀的獸人看得如癡如醉,大飽眼福。他們知道自己的首領戰士武功卓絕,但是誰也沒見過他使出全部的本領。而這個人類也真厲害,是個值得敬佩的戰士。
紅豆和蘭靈并肩站着看決鬥。紅豆看着兇險的決鬥,心裡好糾結。耿羅茲達羅從小看着她長大,一直很愛護她,好像自己的大哥哥。而這個新來的人類,隻和自己說過幾句話,她卻好像認識他很久了。他好像自己的另一個哥哥,雖然之前沒見過,但是畢竟也是親人。這兩人之間的決鬥,讓她看得心驚肉跳,想閉眼,又害怕閉眼。
蘭靈從來不擅長打鬥,但是她的眼力和直覺告訴她,這兩個人并沒有在拼死決鬥,更像是切磋武藝。别看二人鬥得兇險,其實分寸拿捏得極好。
營地裡,一個樹立着神鳥雕像的大帳篷外,站着一個老年獸人的背影。她遠遠地望着決鬥的場地,聽着隐約的刀斧碰撞的聲音,思考着什麼。
“耿羅茲達羅為什麼要幫這個人類?”苦禅德拉不明白,“這個人類為什麼如此厲害?他俘獲了本應是死敵的馬琳萊克精靈的心;神鳥被他重傷竟然會原諒他;紅豆剛一見面就喜歡他;連耿羅茲達羅都不想殺他。”苦禅德拉沒有答案,她在族人眼中什麼都知道,但隻這一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不出所料,今天的決鬥并沒有分出勝負。二人分别回了帳篷休息,明天再戰。苦禅德拉和蘭靈都知道,明天一定也沒有結果。
就這樣,丹龍每天和耿羅茲達羅“決鬥”一兩個小時,然後回來休息。蘭靈和紅豆經常來小破帳篷看丹龍。一開始守衛還不準,慢慢也松懈了。
耿羅茲達羅從沒來看過丹龍,不過他倆早就成了好朋友。正如贲俞所言,高手過招如同交談。丹龍和耿羅茲達羅雖然語言不通。但二人用武功交談,不覺竟成了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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