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12-08

...

年老女人

現在我們要離開對方了

而且我們永遠也

不會再見到對方了

朋友

就這麼從彼此的生命中

消失

年老男人

(對年老女人說。)

是啊

(靜場。)

它消失了

又回來了

……

女兒

而那是多麼的

甯靜

甯靜的休憩

就像坐在那兒望着大海

就這麼坐在那兒

望着大海

我們如此甯靜地

……

女兒

我們是如此靠近

又是如此遠離

彼此

朋友

我們既遠離彼此

又是如此的靠近

就是這樣

(年輕女人上。)

女兒

是啊

朋友

而這其中蕩漾着一種甯靜

一種莫大的甯靜

不是嗎

女兒

是啊

朋友

你是個善良的好姑娘

……

女兒

我不想要不和諧

我想要和諧

約恩福瑟戲劇選

...

丁香園是我們住在鄉村聖母院路113号鋸木廠樓上那個套間時離我們最近的一家上好的咖啡館，也是巴黎最好的咖啡館之一。冬天咖啡館裡很溫暖，在春天和秋天，一張張桌子放在人行道的樹蔭下，就在内伊元帥雕像的那一邊，而在廣場上，那些固定的方桌沿着林蔭大道放在大遮篷下，這時坐在外面是非常惬意的。有兩個侍者是我們的好朋友。圓頂和穹廬這兩家咖啡館的常客從不來丁香園。那裡沒有他們認識的人，要是他們來了，也沒有人會注意他們。在那些日子裡，許多人上蒙帕納斯林蔭大道和拉斯帕伊林蔭大道相交的拐角上的那些咖啡館去抛

頭露面，在某種程度上，他們指望在這種地方，能讓專欄作家們每天報道他們的動态，作為他們希冀享有的不朽聲名的替代物。……

當時他說起謊來，可要比許多人講真實的故事更有趣。……

這些人把丁香園變成了一家很惬意的咖啡館，由于他們都互相關心，關心喝的什麼酒或者咖啡，或者泡制的什麼飲料，關心那些夾在木條報夾中的報刊，所以沒有人在這裡炫耀自己。

……

這天傍晚，我正坐在丁香園外面的一張桌子邊，注視着樹木和建築上的光線在變化，還有在外面那兩條林蔭大道上緩緩走過的馬群。我身後的那道咖啡館的門打開了，在我右邊有個男人 走出來，走到我的桌邊。 “啊，你在這裡，”他說。 原來是福特•馬多克斯•福特，他那時是這樣稱呼自己的，他透過濃密的染色的八字胡沉重地喘着氣，把身子挺得筆直，像一隻能走動的、包裝得很好的倒置的大酒桶。

……

侍者站在那兒，福特就對他說要一杯尚貝裡黑茶藨子酒。……“不。來一杯兌水的優質白蘭地吧，”福特說。

……但是這時是在露天，落葉沿着人行道從桌子我坐的這一邊吹過他那一邊……“我可從來就不喜歡乘飛機，”福特說。……。侍者送來了福特要的酒，福特糾正他說，“不是白蘭地加蘇打水，”他提醒他，但口氣很嚴峻。“我要的是尚貝裡味美思酒加黑茶藨子酒。” “不要緊，讓，”我說。“這白蘭地我要了。去給先生拿他現在要的酒來。” “是我原來要的，”福特糾正道。……

“告訴我，一個人為什麼要不睬人？”我問他。直到那時，我一直以為這是隻有在奧伊達的小說裡才幹的事。我還沒能讀到一部奧伊達寫的小說。即使在瑞士的一個滑雪勝地，當潮濕 的南風刮起，讀物已經看完，隻剩下一些戰前的陶赫尼茨版的書籍的時候。但是我從第六感覺肯定，在她寫的那些小說裡，人們是互相不理睬對方的。 “一個有教養的人，”福特解釋說，“經常會對一個無賴不理不睬。” 我很快呷了一口白蘭地。 “他會不睬一個粗魯的人嗎？”我問道。 “一個有教養的人不可能會結識一個粗魯的人。” “那麼你隻能對跟你處于平等地位的熟人不加理睬，是嗎？”我追問道。 “自然哪。” “一個人怎麼會結識無賴呢？” “你可能當時并不知道，也可能這家夥後來才變成無賴的。”

海明威《流動的盛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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