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惡意》—揭露人性中最深的惡

      當最終真相被偵探一步步的揭開、真相大白的時候,我感受到:如墜萬丈深淵般的無邊寒意。


...

紐約時報稱:
《惡意》再次展現了東野圭吾對小說的掌控,比起黃金周期間東京的高速公路,《惡意》有更多的糾結、變道和反轉。”
知名學者止庵認為“《惡意》作為一部推理小說,極盡曲折複雜周密;同時又深刻揭示了人性,達到很多純文學作品未能達到的深度”。

      小說為手記體形式,分别以案犯野野口修與偵探加賀恭一郎的第一人稱手記進行推進和展開。小說描寫暢銷作家日幫高彥在出國前一晚被殺,警方很快鎖定了兇手野野口修。此人供認自己是一時沖動犯下了罪行。案子到此已經可以了結。可辦案的加賀警官并不這麼認為,因為他找不到兇手作案的動機,兇手也一直對動機避而不談。加賀不願草草結案,大量走訪。漸漸顯露的真相讓他感到冰冷的寒意——

      小說全文分為九個章節,傳統推理小說的目的——找出真兇在第二章就已經幾乎順理成章的被揭秘了,而真兇的自我陳述也在第三章完成了,作者用剩下的三分之二的篇幅去挖掘本案案犯野野口修的真正作案動機。通過加賀的走訪調查,結合回顧案件的前情和細節,最終終于揭開真相,令人震撼而又回味。

    小說案件中的死者日高邦彥從小就是一個正直善良的人,與兇手野野口修曾是“十分要好”的國小、國中同學,處處的幫助他、保護他,即使在野野口修傷害他的情況下也選擇了原諒他。長大後二人同為作家,但是日高很顯然比野野口要有寫作才能。多年後他們二人再次相遇,日高已經是一個小有名氣的小說家,而野野口仍然籍籍無名,雖然一心想成為作家,但是這條路卻走得并不順暢。

  成名後的日高并沒有将野野口拒之門外,而是好心地将他介紹給了兒童讀物的編輯,為他的作品找到發表的渠道。

  就是這樣一個可以稱作是野野口的恩人的人,被他用鈍器砸暈,然後勒死了。

  謀殺案的解決并沒有花費偵探加賀恭一郎很多的時間,當加賀發現野野口在關于案件的記錄中有幾處故意為之的錯疏之地時,野野口很坦然地承認了自己的罪責。

  可是,案件并沒有由此結束。

  在書中,野野口一直不願意提及他的作案動機,在加賀的努力下,我們可以看見,事實被一點點揭開,各種微小的證據,都在此時證明着,其實,野野口才是受害者。

  一個僞善的,可怕的,甚至有些變态的日高形象浮現出來。他将野野口的作品據為己有,還借此成為了一個暢銷作家。他拍下野野口想要刺殺自己的錄像,收藏好留有野野口指紋的兇刀,野野口與日高邦彥的妻子初美産生了暧昧的關系,這一切都成為日高邦彥要挾野野口做自己的影子寫手的條件。

  為了維護初美,野野口接受了這一切,并将它們視之為命運的安排,最後,二人竟然演變成了親密的夥伴關系。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斯德哥爾摩綜合症吧!

  1972年,斯德哥爾摩的一家銀行遭人搶劫,搶匪劫持人質與警察對峙了130小時之後,主動放棄,在對他們的審判中,四位人質都不願意出來指控,甚至還募集資金要救他們。這種在意識到無法掌控自己的生命之後,對控制者的情感反轉,就被稱為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初美卻因為車禍而死,野野口并不認為這是一場純粹的意外,因為那個雨夜,貨車司機說,初美是忽然出現在路上的。也許,是被人推出人行道的!

  為了給心愛的女子報仇,為了自己應該享有的尊重和榮譽,野野口策劃了這起謀殺。他之所以不願意提及自己的殺人動機,完全是為了那位他曾經深愛的,已經離世的女子。

  逮捕時,加賀才知道野野口已經身患絕症,時日不多,調查的過程見于各種報章,野野口成為了讓人同情的殺人犯。

  這個結局,讓人覺得悲傷,日高的死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如果故事就此落下了帷幕,這也僅僅隻是個推理小說而已。

  接下來東野圭吾将故事引導向了一個令人驚恐的方向。

  案件結束,但故事卻并沒有結束,最讓人驚歎的排布才剛剛開始。

  多事的加賀警官卻并不願意就此罷手,他認為的問題出在哪兒呢?

  是進入打字機時代後不該出現在手指上的寫字的老繭?還是類似斯德哥爾摩綜合征的“親密無間”?

  當虛僞的皮相被一層層地剝開,野野口蒙滿塵垢的心靈被加賀托在手中,捧到了讀者面前。這一切都是陰謀,沒有婚外情,沒有代筆,沒有威脅,隻有野野口一年多的精心策劃和實施,這樣的費盡心機,昭示着結果日高的性命隻是一個開始,野野口真正想要的是謀殺他的一生!

  拍好錄像帶,藏好刀具,收好初美的照片,抄好日高寫過的每一本書,他用了整整一年的時間,以一個創作者的想象力和營造力,緩慢而又孜孜不倦地進行着劇情的設計和完善。他甚至提前毒死了日高隔壁鄰居的貓,隻為了讓大家相信,日高本就是一個視生命如草芥,殘忍暴戾的人。

  日高已經死去,但這卻無法消磨野野口在黑暗中肆虐生長的惡意!死亡不是結束,隻是開始。

  如果沒有加賀的堅持,野野口這件用自己和朋友的生命創造出來的作品,當真是一部傑作,蒙蔽所有人的傑作。

  “即使賭上自己所剩無幾的人生,也要貶低對方的人格,這是怎樣的一種心态啊?”

  在加賀調查當年與野野口相關的校園暴力時,他想起了自己失敗的教書經曆,他的學生也遭遇了暴力,而自己卻無力去拯救他。

  當他問施暴的學生,為什麼要打人時。

  孩子回答說,“總之我就是看他不爽!”

  這麼一句毫無邏輯,毫無道理的話,卻讓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當作者揭露動機時,“我就是看他不爽”,徹底震驚了我。

      這個看起簡單且來不可思議的原因細細挖掘下去竟然是另人脊背生寒的人性的惡意。因為在兇手野野口修看來,日高邦彥對他種種的提攜與幫助都是對他的打擊;他自認為比日高更加有才,卻在日高已成為暢銷書作家時他還未能寫出一篇像樣東西;他在日高邦彥這個老同學面前永遠矮了一截,這使他心生自卑,從而産生妒意,長久以往,積累的所有負面情緒惡化成濃濃的惡意,并且在得知自己癌症複發命不久矣之後終于将這惡意化為了殘忍的謀殺,決定毀掉日高邦彥的一切,包括他的名聲。

  恨意深植在野野口修心中,聖經說,人生下來就帶着原罪,這些原罪被分為七種類型,其中之一被稱為“嫉妒”!

  野野口的母親非常不喜歡那個在她看來十分低級的街區,她總是用一種高人一等的語氣數落着她的鄰居們,“如果不是丈夫的工作需要,絕對不會到這裡來居住!”而這一切在幼小的野野口心中也烙下了深深的痕迹,從家庭來說,他對日高是有心理優勢的,但是,與日高在一起的日子,是野野口的内心最無力的日子,而日高的存在更突顯了這一點。日高對他所做的一切讓他産生了極度的自卑感,可軟弱的野野口修卻連痛恨自己都無法做到,于是隻能将自身的一切過錯歸咎于日高邦彥。  

      明明是一個破爛街區中的小孩,憑什麼獲得大家的喜歡?

  明明打不過那些實施暴力的人,憑什麼要去多管閑事?

  憑什麼他能成為暢銷作家,而我隻能做兒童讀物的作者?

  憑什麼得癌症的人是我,而不是他?

  憑什麼讓他握着關系我名譽的證據?

  憑什麼?

  憑什麼?

  這種自負與自卑的結合在野野口的心中産生了強大的扭力,不甘與嫉妒讓他的心理最終變得畸形,恨意便如同生長在野野口身體裡的癌細胞一樣,最終讓他迷失了自己。

  更可怕的是,對于野野口來說,這樣的情緒已經超越了意識的存在。在他忙于恨一個人的時候,在他忙于拼盡全力毀掉日高的一切的時候,滿腔的惡意填滿了他,以至于他已經無暇去尋找那惡意的源頭。

  我想象不出來,在漫長的一年裡,野野口修是用什麼樣的心情面對日高邦彥,我更想象不出來他是如何任憑時光磨砺着恨意的鋒芒,耐心地等待着時機的到來,猶如一隻緩慢靠近獵物的豺狼。

  很想知道,當野野口在記事本中記錄下日高的死亡時,他是怎樣的心情;當他的計劃一步步得以實施時,他又是什麼心情?

  東野将人性中的陰暗放大到了極緻,讓我們不得不去正視它。合上書之後,在很長的時間裡我在反思自己是否有過如同野野口一般的想法。

  其實,生活中的我們,可能更甚于此。毫無來由地讨厭一個人,也許僅僅是因為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某種氣味。上天從來沒有賦予我們判斷一個人的權利,上天也沒有給予我們任何優于其他人的特質。雖然我們總是在标榜着平等和平和,可是,看看現實中的我們吧,我們冷漠的眼神,我們小小的掩鼻的動作,我們微微皺起的眉頭,這一切也許都是内心微小的惡意。

曉寄

“你心裡藏着對他的惡意,這仇恨深不見底,深得連你自己都無法解釋。正是它導緻了這起案件。這股惡意到底從何而起呢?我非常仔細地調查過,卻實在找不出任何合乎邏輯的理由。這是怎樣的一種心态啊!就算被捕也不怕,即使賭上自己的人生,也要達成目的。這真是驚人的想法,簡直前所未聞。”

添加新評論

暱稱
郵箱
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