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記本背後的故事（7）大戰王曉梅

仔細想想，炮仗大戰是有來由的，在我小學一年級的時候李洪亮就組織了一場土塊大戰，我們給那次行動取名為“大戰王曉梅”。

至于大戰發起的原因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反正李洪亮說要大戰王曉梅，我們就跟着一起上了。其實那次大戰和炮仗大戰有點類似，李洪亮帶着王春雨、王春全還有我圍在王曉梅家的園牆外，撿最大個頭的土塊往院子裡扔。王曉梅也召集了兩個小男孩——劉秋寶和周雷予以反擊。由于園牆離院子太遠，丢出去的土塊得好幾秒鐘才能落到院子中，想打到人那就更是難上加難了。當然，他們想要打到我們也是不可能的。這主要比拼的是氣勢，哪一方的土塊丢的多，讓對方不敢從屋子裡出來，或是躲在牆頭後面不敢站起來，哪一方就算是赢了。因為占據了有利地形，這場大戰算是我們赢了，我們丢過去的土塊是對面丢過來的好幾倍。

見對方不敢從屋子裡出來了以後，我們就到園牆附近的溝子底下坐了一會兒。一會兒再看看有沒有人出來，要是見到人我們再進行下一輪攻擊波。如果還是沒有人出來，就說明對方認慫了。就在我們還在溝子底下嘻嘻哈哈說笑的時候，我被一個巨大的土塊砸中了腦袋。砸我的人是白二子，他比我大好多歲，我不敢惹他。李洪亮問他為啥要砸我，他白了一眼說沒看見，然後就牛哄哄的走了。我隻能揉着腦袋哭卻一點辦法也沒有，李洪亮也一點辦法沒有。白二子膀大腰圓，我們幾個加起來都打不過他。再說，要是我們真打起來了，王曉梅一夥一定會參與進來的，那麼我們就徹底完蛋了。與王曉梅的大戰就這樣結束了，以我的受傷結束。直到現在我還弄不明白二子為啥打我，他和王曉梅很熟嗎？就算他要幫王曉梅，為啥非要打我？

無論是捉魚或是各種大戰，真正的組織者隻有一個人，那就是李洪亮，他是名副其實的孩子王。其實，在這些小夥伴中，我和他是最早認識的。我剛剛懂事的時候就認得他，那時也就三四歲吧（他比我大兩歲）。我家裡的錄音機裡放着歡快的曲子，他聽着音樂就扭起了屁股，結果家裡的所有大人都給他誇獎了一番。于是我也學着他的樣子扭起來，可沒有一個人誇獎我，我還特别憤憤不平地嚷道：“我也會呀，我也會呀！”我爸爸和他爸爸都說不對，連我媽媽都笑着搖了搖頭。看他們沒有人誇我，我就扭動得更加起勁，可所有人還是看着他扭動，還拍手叫好。這件事讓我困惑了很久，直到多年以後我才明白，原來他扭動的每一下都能壓到了鼓點上，而我壓根就不知道鼓點這回事。這也是天生的，他天生就比我有靈性。

再大一點以後，我就每天都到他家玩。我在他家屋裡玩打槍，玩捉迷藏，偶爾還可以看兩眼電視。他家園牆的東西兩側是不太高的榆樹，我們總喜歡到下面乘涼。有一天他指着小榆樹說：“都說榆樹錢好吃，我到現在還沒找到。”他研究了好多天之後，終于得出一個結論，在樹枝上的綠葉就是榆樹錢。接着我們倆就拽了好幾把榆樹吃了起來，不過他也摸不準，為此我們是躲在牆角偷偷吃的。第一次吃感覺味道不怎麼樣，可吃上幾次之後，就覺得越來越好吃了。直到好幾年以後我才見到了真正的榆樹錢，嘗了一口以後，我竟然覺得沒有榆樹葉好吃。

我有愛出鼻血的毛病。他帶着我們出去玩時，每看到一株馬蓮他都會喊我，“文濤，這有馬蓮花。”有時他也會幫我把花摘下了。他聽老人們說過，馬蓮花熬水喝能治出鼻血。可在我試驗後發現，這對治療鼻血一點都不管用。可看到他熱心的樣子，我還是會摘下馬蓮花。接着他還會薅下來好多馬蓮葉，“這個能編出來很多東西呢！”他說的沒錯，馬蓮葉能編出草帽、大辮子還有壁虎。編出來的壁虎尤其好玩，你把手指伸到它的嘴裡後，越往出拽它就會咬得更緊。大辮子也很好玩，往腦袋上一套，我們就都成了清朝人。

他特别喜歡用夾子打鳥。那時麻雀多得很，總喜歡偷吃房頂或園子中的糧食，以至于我們就像讨厭老鼠一樣讨厭它。他有一個塑料瓶，裡面盡是白白胖胖的蟲子。他的蟲子都是在玉米稭稈裡找到了，他找蟲子有竅門，隻要發現稭稈上有蟲眼，就會把稭稈劈開，裡面一定會趴着一個或多個白白胖胖的蟲子。這些蟲子最終都成了夾子上的誘餌。下好夾子後，他就會用土把夾子埋起來，隻露出白白胖胖的蟲子。他的感覺總是特别好，即使沒有去過那片樹林，下夾子的位置一定是麻雀喜歡落腳和吃食的地方，所以每次都能打到好多隻。他特别喜歡打鳥，連上學時都不耽誤。他把夾子和裝蟲子的塑料瓶放到書包裡，早早的就把夾子下到了樹林裡。放學後再去收獲戰果，掰開夾子，把那些可憐的小鳥裝進書包裡。他把夾死的鳥都給他老妹燒着吃，自己卻很少吃。他說，他不喜歡吃鳥，就是享受打鳥這個過程。

所有人都知道他打鳥厲害，連他的老師和同學都知道。以至于他的班主任宋老師有一天問他：“你犯什麼錯誤了，你知道不？”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我打鳥了。”而宋老師卻說：“你不是給别人代筆了嗎？”那時，他一下子傻了。這就是情書的故事，他那精彩的童年由此畫上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