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列傳（14）

金烏王的亡魂籠住三足金烏，仿佛是在撫摸它，“這是我的女兒，我最小的孩子，你還活着！你的哥哥們說，你被後羿的箭射穿了身軀，我以為你早已亡故，卻一直沒有再妖皇殿等來你的亡魂，原來你還活着！”

原來，金烏死後，亡魂都要回到妖皇殿。金烏王共有十個孩子，前九個都被後羿射死，最小的女兒也中了一箭，這一箭毀去了她的内丹，廢了她的功力，卻沒有要她性命。

三足金烏振動雙翅，圍着陰影一面飛翔，一面啼叫，似乎是在和自己的父親打招呼。

又有九道陰影從主殿飛出，與三足金烏一起翩翩起舞，他們是金烏王的九個兒子，歡迎妹妹的歸來，隻是再相見已是陰陽兩隔。

金烏王的亡魂飄在石壁金烏像之上，對着白姑說道，“女姝，你帶回了唯一還活着的孩子。所以，你想要什麼？蒼梧金花嗎？”

白姑拱手，“為妖皇效勞，不敢有所圖。”

“哈哈哈！”金烏王放聲大笑，“當初跟着巫支祁背叛我的，就有你們塗山氏，現在你卻跑過來跟我表忠心？”

白姑赧然一笑，“當初我族人受了巫支祁的蠱惑，以為金烏氏流放雲夢澤，被罰不能化為人身，妖族前途未蔔，大家為了自己的生路，便選擇跟了巫支祁。結果，他把妖族送上了絕路。”

“如果不是你們再次背叛，巫支祁未必會輸。”

白姑搖頭，“當時巫支祁已經強弩之末，大禹糾集了人族最強的力量來對付他。妖族後繼乏力，而人族卻源源不斷，淮水大戰之前，已經是人族處攻勢，而妖族處守勢。我們塗山部落倒向人族，是因為巫支祁必敗，而不是我們的倒戈，讓巫支祁失敗的。後來巫支祁之子玄武将戰敗的責任推到塗山氏身上，隻是無能者的憤怒罷了。”

聽完白姑的解釋。金烏王卻冷笑一聲，“我沒工夫做判官，評斷你們間的是非。我隻想報複傷害我的人，叛徒巫支祁和殺我的兇手大禹，還有他們的子嗣和追随者。”

“你是被大禹所殺？”白姑震驚地問。

金烏王點頭，“與巫支祁在淮水一戰，見識了半枚蒼梧金花威力的大禹，始終對妖族手裡剩下的半枚金花不放心，總擔心留着是禍患。所以，他便潛入大殿，殺死我的侍衛，與我搏鬥，最終将我殺死，搶走金花。所以，如果你是為蒼梧金花而來的話，讓你失望了。”

“我不是為金花而來。”白姑平靜地說道，她對蒼梧金花被奪走，一點也不意外，“我是為妖皇印而來。君皇你已亡故，妖族是該有新的主上了。”

金烏王哈哈大笑，“你野心不小呀！和那個人很像。你可知道，當時巫支祁搶奪我蒼梧金花的時候，怎麼和我說的？他說我被流放，妖族是該有新的王了。你們一樣的說辭，不過不一樣的是他并不在意妖皇印。”

白姑歎了一口氣，“妖族一共十六個部落，一半追随妖皇，另外八個則支持巫支祁。所以，他要不要妖皇印都無所謂。有妖皇印在手，不支持他的照樣不支持。我不一樣，我手下沒有追随者，就連我為數不多還活着的族人，見我都跟見瘟神一樣。我要想對抗玄武，成為妖族的統治者，就必須拿到妖皇印，換取另一部分妖族支持。”

金烏王說道，“你琢磨得很透徹！巫支祁之後，我妖族之中，有野心又有頭腦的，你是頭一份，看來我是要将妖族的大任交給你了。妖皇印就在聖殿裡面，你自己去取吧！妖族是你的了，我的大位和仇恨由你繼承，讓世間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殺盡叛徒和人族！”

金烏王說完，陰影散去，不再遮擋台階，白姑朝金烏塑像的方向拜了一拜，說道，“我會秉承你的遺志的。”說完，邁步向上走去。

百子聞言，心裡一顫，還是讓雲中子那個道人說對了，白狐最終選擇了妖的立場，準備站在人類的對立面。

他一個箭步，擋在白狐前面，“你答應他了？你之前不是說過，不會傷害人類的？你騙了我！”

白狐望着百子憤怒得快要迸裂的眼睛，“我隻是承諾過，不會傷害你。我們第一次遇見，我看見你被同族厭惡、抛棄，便想起我這一千年的經曆，因為我父親錯誤的抉擇葬送了塗山氏，我的同族看到我就像看到瘟神一樣，那個時刻，我感覺，我們會是同伴。以前我們結伴而行，以後我們還可以結伴而行。忘記你們的族人吧，你服了妖獸煉成的丹藥，血脈裡帶着妖氣，你的族人不會接受你奇怪的樣貌的，忘了你的人族身份吧。與我一起，幫我一統妖族，重現妖族的輝煌，你會是我之下的第一人。”

“那麼你會對人類動手嗎？你的姐姐可以嫁給了人類，人和妖可以和平相處的，為什麼一定要争鬥呢！”百子說道。

“我姐姐選擇了人，但人沒有接受她的族人。他的兒子親自下令屠殺他母親的族人。和人和平相處，隻會被人慢慢蠶食。人，從來就不可靠！”白狐面無表情地說道，語氣陰冷得可怕。此時的白狐和百子第一眼看到的那個溫柔美麗的女子判若兩人。

“我隐忍千年，受了多少欺負，受了多少傷痛，受了多少辱罵，為的就是有一天能夠統領妖族。為了這個目标，我什麼都可以做，殺戮各些人類又算的了什麼？”白狐說完，嫣然一笑，笑得很好看，也很可怕。

百子想不到除了惡魔還有什麼人能夠在談論殺戮的時候，如此放松，如此自在，如此享受。

他的心痛的厲害，仿佛被刺了一刀。他一直都知道，白狐很神秘，但今天才知道，她有多可怕。

百子站在台階上，面向白狐，擋住她的路，堅決地說，“你要大開殺戮，我一定會阻止你的，我不會讓你拿到妖皇印的。我不願意世間有此劫難，我也不願意你成為惡魔。”

白狐故作冰冷，但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悲傷，“我不想和你同手，你是我第一個同伴，如果你幫我成為妖皇，你想要什麼，随便你取。讓我上去！”

“不！”百子搖頭。

白狐長歎一聲，“既然如此，那就對不住了。”說完，她口裡念了一句法訣，隻見百子身上的披風，突然動了起來，将百子緊緊裹着。

百子掙紮着，試圖運功擺脫披風的控制，卻不想披風裹得更緊，他全身血氣不暢，根本沒有使用功法的空間。原來，白狐在過妖火給百子披風的時候，就想到了這一步。

白狐見百子被制住，便不再管他。一步一步沿着台走上大殿，在正中的桌案上找到了妖皇印。

“終于得到了。”白狐低聲地說道，臉上的神情分不清是高興還是落寞。

收好妖皇印，白狐走下來，抓着披風，拖着百子下了台階。“我會讓你認同我的。”白狐對百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