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逝

文/一笑東方

      嶽父大人束金坤,生于一九六三年,卒于二零二五年,意外身故,享年六十二歲。     

      嶽父大人家有兄弟三人,嶽父為長,自幼聰穎,讀至高三,卻因五毛錢報名費而放棄高考,回鄉務農,幾多可惜。畢業後學木工,手藝精湛。然而靖江一地,人多地少,務農難以維持一家生計。于是嶽父外出打工,跟随裝潢公司,将木工與水電等結合,成為一個多面手,家中房子都是他親自進行的室内設計,漂泊京城近三十年。在妻子印象中嶽父大人常年奔波在外,隻有寒暑假偶爾回鄉,隻要回去就會給她帶很多好吃的,譬如無錫的水蜜桃,愛妻說這是童年最溫暖的回憶,家中的房子越建越好,都是嶽父大人辛苦為之。嶽父大人一身本事,卻罕有傳人,主要是嶽父大人對屬下要求嚴格,笨人不教,聰明有眼力見的,他是喜歡的,終其一生,僅有弟子一人。吾與妻在京城料理嶽父後事之時,起初這個弟子表現出冷漠,最後心理防線崩潰,還算是盡了一份應盡的真心。

      嶽父大人性情溫和,言語幽默,愛酒,廚藝精湛,精于室内裝修,喜旅遊,孝順父母,關愛子孫。身為女婿,我嘴笨眼拙恐不被他歡喜,然而我有文章,他也喜歡點贊。我們成婚時,妻家正值拆遷,嶽父大人還是拿出積蓄在本地為我們買了新房。後來,我們在杭州買房,又幫我們付首付,我們裝修,也是嶽父大人借錢。我們每次從杭州回來,他都要囑咐我們要去看看爺爺奶奶。對兩個孩子更是幾近溺愛,常常寄來禮物。對我們那是沒什麼說的,我心中始終感激。嶽父本來去年退休,腿上還有舊傷,我們都說不必這樣辛勞,可在杭州幹些輕活,或者歇一歇。可是嶽父說在北京工作習慣了,仍舊去北京,不想九月一别,竟成永訣,歎之!歎之!如今悄然離我們遠去,我們都覺得突兀,茫然,感覺上蒼給我們一家開了一個莫大的“玩笑”,都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嶽母大人悲恸欲絕!女兒已懂事,也在回來的那晚哭泣不止,兒子雖小,卻也知道爺爺永遠回不來了,愛妻說爺爺變成了星星,可是兒子說不想讓爺爺變成星星,然後就是哭泣……

      我和妻在京城處理後事的時候,如在夢中一般,許多事需要打點。看嶽父在京所居房屋,在高樓大廈之間,屬于城中村,房屋低矮。不禁令人感慨,陶盡門前土,屋上無片瓦。嶽父發生意外的地方離所居之地不遠,那一夜是怎樣的寒涼啊,頃刻間讓一條活生生的生命永訣人寰……而在京城送行的也僅有妻、我與二叔、他愛徒、甲方兩位朋友等六人,不禁悲從中來。回鄉辦理後事,多虧親戚鄰居幫忙,我和妻也學着行禮,披麻戴孝,也報答不了父親的深恩呐!黃天厚土,你善待蒼生萬物,為何待我嶽父如此薄情,他一生勤勞善良,奈何!奈何!痛哉!痛哉!仁厚的地母啊,請您安息他良善的靈魂,若有來生,莫要讓他再這麼苦這麼累!伏惟尚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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