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依然煩惱

我是一個全職寶媽,我女兒有兩個比較固定的玩伴,而我則經常和那兩個寶媽在一起閑聊。大家都懂的,女人向來心思比較多,又需要有一個出口,所有的心事都會變成話,像豆子一樣往外倒。話說完像豆子倒完了一樣,人也就神清氣爽了,心情也好起來了,清風明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時隔幾日,當你偶然再跟她提起此事,她會說,我怎麼不記得啊,是真的嗎?

如果你家裡恰好有一個女人,尤其是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人,你就能明白,我所言非虛。

在我們小區的噴泉廣場,我們的三個孩子經常開心地玩着過家家或者老鷹做小雞,而我們三個女人湊成一台戲,家長裡短東拉西扯地閑聊着。

今天一早,送孩子上學回來,碰到四樓的鄰居,就是女兒玩伴的媽媽。她要開車去上班,問了好,然後各自忙各的去了。我回到家才一會,她就打電話過來,原來是心裡有事不吐不快。

她大我一歲,人到中年,剛剛過了四十生日。她小小的個子,勻稱的腰身,利索的短發配着小麥色的皮膚,戴着一副黑色的近視鏡也遮不住她的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她平時都是簡單樸素的裝扮,看上去就是一個賢惠的家庭主婦。兩個女兒,大女兒上中專,小女兒隻有三歲。她十八歲開始做會計,一直做到四十歲,而且自始至終沒有換過任何工作。她工作的地方,在縣區的農場,從家裡開車到公司大概一個小時的路途。

她每天跑幾十裡路上下班,風雨無阻。每個月拿着兩三千的工資,像一個不起眼小螺絲釘一樣,默默無聞地做着按部就班的工作,從一個青春少女熬成了一個四十歲的中年婦女。

她的老公是一個大貨車司機,個子不高,五大三粗的身材,最有特點的是他的肚子,遠遠看上去,像是懷胎五月的孕婦。平時他都在外地跑車,一個月回來兩三次。最近他出了點事故,和人合夥的買的車也不要了,也沒去找工作,就在家裡閑待着。鄰居的煩惱就因此而起。

她說,她家大女兒住校,老公經常不在家,隻有她自己帶着三歲的小女兒在家住着,日子過的非常清靜。可這兩天他老公的八十歲的爸爸輪到她家照顧了,鄰居每天早上早起做飯,送孩子上幼兒園後再上班,時間非常緊張,而孩子的爸爸在家睡懶覺,也不管給老人做飯的事情。這讓鄰居非常生氣,臨走還和孩子爸爸拌了幾句嘴。她一邊開車,一邊給我打電話,必須把心裡的憤懑發洩出來。她說,女人何必要結婚哪?一個人賺錢養活自己,誰也不指望誰,多好啊!

我不止一次地聽她說過這樣的話,隻能一邊聽她訴苦,一邊安慰她……

生活裡的煩惱總是接踵而來。我們對人或事總是一開始充滿了期待和希望,然後慢慢又失望或絕望,對婚姻生活也是這樣。女人對婚姻總是充滿了美好的憧憬,直至進入婚姻,夫妻倆人糾纏半生,到了中年,卻想逃離婚姻的桎梏。錢鐘書說,婚姻是外面的人想進去,裡面的人想出來。不是婚姻不美好,隻是别把它想的太好了。不是跳出來婚姻這個圍牆,生活的煩惱就能得到解脫。煩惱不在這裡,就在哪裡,總之無論它在哪裡,都需要自己想辦法去化解。若你看開了,一切問題都不是問題,一切煩惱都是庸人自擾。

一夫一妻的婚姻制,本質上就是為了人類能夠穩穩地繁衍子孫後代,讓人類這個物種源遠流長,生生不息。兩個人結合在一起是為了一起養育後代,而不是為了什麼愛情。愛情隻是荷爾蒙的沖動,和婚姻沒有半毛錢關系。滾滾紅塵中,那些為愛而結婚的女子,若幹年後,等她在婚姻的大海裡浮浮沉沉後,終有一天,她會明白這個道理。

四十歲的女人,她雖然也有她的小煩惱,可她也要看透生活的真相和婚姻的本質。她已經不會像年輕的小姑娘那樣頭腦發熱了。她上有老下有小,她知道自己肩上的的責任,也知道孰輕孰重。短暫的牢騷之後她必須重新穿上自己的盔甲像個戰士一樣勇敢地直面生活這個戰場上所安排的一切,無論好的,還是壞的。

在我聊聊幾句的安慰下,鄰居的絮絮叨叨和焦慮情緒漸漸平息了下來。她說,道理她都懂,找個人說說,心裡好受些。我說,好吧,我來做你的樹洞。畢竟,女人最懂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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