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翠翠的心思

嗖…嗖,冷靜的街道好久都沒有熱鬧過了,隻有零星的車輛點綴着它,人流量不多的街角,有一家報刊亭,兩邊種上了好看的盆栽,一輛綠色電動自行車,這些都是劉翠翠的财産。她還有一千五百元銀行存款,一個馬尾辮,和一顆多情的少女心。清清閑閑,裡裡外外,都是這年頭的招惹了安逸。

晚上下了大雨刮了風,一大早翠翠就在整理破碎的花盆,那是她幾個月的心血,要好好收拾了,重新給它移入新“家”。

“你好,來份報紙”。“兩元一份,昨天的一份一元”。一枚硬币按在了窄窄的伸縮式櫃台上,翠翠繼續收拾着地上的碎片。

“你好,拿份報紙,昨天的”,一元放在了櫃台昨天的位置。這不是昨天一大早來的那個人嗎,戴了一副眼鏡,斯斯文文,衣服有點顯舊,不像個資本主義者,發現翠翠看着他,害羞的扶了扶眼睛。以後的每一天他都來買過期打折的報紙,有一次翠翠發現他的袖口上有白色粉末,每天又是拿最外面的文學報紙,斷定他可能是一位“勤工儉學”的老師吧,日夜操勞連衣服都忘記洗了。為了拓展課外知識給同學們講更加生動的故事,每天省吃儉用早早的來買打折的報紙,他的精神多了可貴呀。他應該是住在老師的辦公室,把那裡當做自己的家,吃飯在那裡,睡覺也在那裡,上完課以後,借小小的昏暗的燈光,讀着文學報紙吧。要不要送他今天的報刊呢?不不不,有理想的教育工作者都是清高的,高貴的,他怎麼可能會接受我施舍的東西呢。要是沒人來買東西,翠翠這“夢遊”一時半會是醒不來了。

要怎麼吸引一個老師的注意呢?扮演學生嗎?不不不那個太難了,怎麼能回到少女時代呢。拿一本書看,扮演文化人,對對對,那是一本散文集,挑一篇好的文章,标題很有意思,是拿在手上看呢還是放在櫃台離他近的地方呢?放在櫃台萬一他沒看到呢,拿在手上,等他來了就順勢把書放在櫃台上,他肯定會注意到我的動作,所以也會看到那篇文章的标題就夠了。用書簽隔着,等他來了就拿起來書假裝看着。翠翠每天早早的把書拿在手上,三天後他來了。

“老闆,一份報刊,昨天的,謝謝!”

“這篇文章看上去很不錯,您很喜歡看散文嗎?”

“是嗎?”翠翠看到自己的計謀得逞,大為高興。“我最喜歡看文學作品和——”(不,這麼早說文學作品不妥)“随筆和散文了”,翠翠改口道。

他拿起來翻了一番。

“标題,不錯,内容偏陳詞老調,欠一點閱讀欲望。拜拜,下次來”。他拿起了報紙,匆匆離去。

我的天,他真的是一位老師沒錯啦,對文章這麼有自己獨特的見解,他的氣質多麼高貴呀,他的聲音溫柔富有磁性,他是有白馬的王子。可是他卻靠着打折的報紙來拓展自己的知識和愛好。在出人頭地之前的人總要艱苦奮鬥吧。要是他有一些存款和一家報刊亭,每天不用花錢就能看到許多的報紙那他應該早就出人頭地了吧,可是那對于他遙不可及的事。翠翠拿起了書抱在胸口,水靈靈的眼睛看着離去的背影,像個憧憬着未來的孩子一般。

以後的好幾天裡,他過來都會和翠翠聊上幾句,似乎對翠翠有些許好感。他一直買打折報紙,沒有買過别的,書籍呀雜志什麼的。不過今天他沒有講話,翠翠想“怎麼回事呀?他今天怎麼沒和我講話呢?他每天來店裡買報紙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呀,還是他害羞不知道怎麼表達?文化人都是多愁善感斯文害羞的吧,是我不夠主動嗎?我主動一點是不是他就會明白我的心意呢?那我要怎麼給他開口呢?”,一系列的問題,翠翠饒了一圈,終于她想到,要不用最原始小情書的辦法吧。那天晚上報刊亭很晚都亮着燈,翠翠把情書小心翼翼的塞進了信封裡,放在枕邊,很久沒有睡去。

那天一早劉翠翠把放在家裡很久的白色連衣裙拿了出來,那是母親從老家寄過來的一件很漂亮的連衣裙,是她最貴的衣服了,她小心翼翼的穿在了身上,生怕弄髒了,又左顧右看前後擺動的照了照鏡子,這下總算放心了。在買了黃瓜和蘆荟,聽說那都是可以用來美容的東西。打開她的小紅盒,那也是媽媽給她出門準備的,一直沒用過,抿了抿口紅,化了淡淡的妝,那是從來沒有過的打扮,是翠翠的一份心意。

和往日一樣,他把一元硬币放在了櫃台,拿起了一份報紙。翠翠站上前來,突然馬路上有人大叫了一聲,換作是誰都會扭頭去看看情況,他自然也不例外,一個小男孩騎車摔倒在地,他跑上前去把小孩扶了起來。翠翠靈機一動,抓住了這個機會,把放在櫃台下的信封塞進了報紙裡,捋了一捋後等着他回來。又愉快的聊了幾句,等他走了以後,翠翠的臉通紅,又露出來一點點微笑,可心頭又有點慌張。

我是不是太膽大了一點,他會不高興嗎?應該不會吧,誰收到情書會不高興呢,我又沒有巴結他,也不失我黃花大閨女的身份啦。那一天的心因為緊張的那一刻而久未平複。

他是因為方便才早上買報紙,買回去了要上課,隻有下課時間才有時間看報紙,他接了一杯白開水,坐在書桌前,戴上了陪着他很久斯文的眼鏡,輕輕的打開報紙。突然一個信封掉了下來,他揉了揉眼睛,彎下腰去撿,是一封匿名信。因為好奇,他會打開來看,發現是一封寫給他的情書,他讀着字裡行間對他的肯定,品味着藍色宣紙對他别出心裁對的表達着情意,會不會想到熬着夜一字一句寫出它的那個人呢?他會不會…

第二天一早,翠翠大老遠就看到他急匆匆的走來一臉頹廢的對着翠翠說:“不好意思,美女,那封信是你寫的嗎?我老婆昨天看到了非常生氣,說我在外面沾花惹草,昨天晚上鬧了一晚上,吵着要回老家。我想美女你是誤會了,其實很久以前,有一天我回家晚,我的自行不小心車碰到你的花盆了,當時雨很大,街道沒有燈,我沒有下車整理就走了,第二天準備來整理一下,看到你都準備好了新花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沒有和你說。想着給你買一份報紙,以表歉意吧,回家之後,我兒子挺喜歡看那種文學報紙,所以之後基本每天都會上你這裡來買一份報紙給兒子看,昨天孩子他媽輔導孩子的時候,信掉了出來…抱歉”

翠翠走進洗手間,脫下了白色連衣裙,換上了平時的米黃色工作服。把洗手台的黃瓜和蘆荟扔進了垃圾桶。

早上的相遇,又在早上道别,那一天晚上的抒情,是這段關系中她最幸福的時刻吧,翠翠是勇敢的,誰沒有一點小心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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